姚铃儿闻言觑了静婉一眼,庆国公府方姑娘素来与济王妃静宜交好,与静婉不睦,如今徐静婉说是从方家得来的消息,十之八九是托词,她编出这一句来,必然有她的目的,会是……
她略一思忖,只先按下脑海中浮现的念头,面色如常地莲步上前,隔着一树娇花与静婉相对而站,莞尔笑生双靥,“不知那薛家大公子是何等出挑的人物,让柳四姑娘如此上心。”
静婉笑语道:“那薛大公子是正经的嫡出长子,年满十五,样貌英俊不俗,十分出色,说是貌比潘安也不为过,京城中的贵眷但凡见识过薛大公子风姿的,无不是赞不绝口。”她说着唇角浅浅一勾,轻轻俯身从一枝迎春花下穿过,身段悦目,如花蕊间翻飞的粉蝶。
那蝴蝶在窗口大朵大朵的素馨花上立住,忽从窗内传来一声又急又尖的女声,那蝴蝶被惊动,拍打着翅膀飞走了。
“你是糊涂了,姑娘家的脸面还要不要,那薛家老大是个什么德行,你竟还有脸来问我!”姚氏抚了抚起伏的胸口顺着气。
姚铃儿上前搀扶她在铺了云龙捧蝠芙蓉簟的太师椅上坐下,声音温婉,“姑母莫动气,表姐是最循规蹈矩、老实恭顺的,哪里有旁的心思,不过是见徐四姑娘有意提了这话,才来同姑母商议,以免中了三房的诡计。”
姚氏方顺过气来,转目瞧见女儿立在屋角吓得瑟瑟发抖,又生出心疼不忍来,嘴里咒骂着徐静婉道:“我呸,下作种子,还敢教唆我的绮姐儿,”她伸手握住姚铃儿的手,拍了拍又道:“你表姐天真没城府,多亏你在你表姐身边陪着,我也放些心,今儿这话幸得是来问了我,否则只怕又要惹出祸事来。”
姚铃儿眸中一波,询问道:“姑母此话怎讲?莫非徐四姑娘此话有假,薛大公子不是嫡子?”
姚氏说道:“薛大公子实实是嫡子,只是内中颇有些情由……那薛尚书如今瞧着金尊玉贵,年少时却是家徒四壁、身无长物,偏他是个有大志向的,读书不辍,接连过了乡试、秋闱和春闱,考中了进士老爷,”说到这里时姚氏心中唏嘘,这话真该说给励行听听,看看人家多么上进出息。
“莫非薛大公子是薛大人糟糠之子?”姚铃儿问道。
姚氏的目中便流露出赞赏,她见屋内并无旁人,廊下也有人守着,方才娓娓道来:“不错,薛大人高中了进士,被当时经筵主讲官、翰林院掌院沈大学士看中,成了沈大人的得意门生,却说薛大人进了翰林院,多亏了沈家的贴补赁了宅院,派人回去接妻子时,却得知家乡发了洪水,薛丁氏以及两岁大的孩儿被洪水冲走,下落不明,薛大人又苦寻半载依旧一无所获,便迎娶了沈家姑娘进门,谁知沈姑娘怀上身孕正要临盆,又有了变故。”
这下子连静绮都好奇接道:“可是薛大人前头那位丁夫人又回来了?”她虽不聪明,可是也看过戏文‘铡美案’,知道陈世美之事。
姚氏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鄙夷中又似糅杂了一丝怜悯,“也是那丁夫人mǔ_zǐ命大,为人救起,养好了伤回了原籍,才知道夫君高中,带着儿子寻到京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