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婆子有些语噎,她身边的小丫头还有几分机灵,忙道:“那是因为冯妈妈回去找姑娘时,发觉姑娘不见了,那门又是在外头反锁的,妈妈担心姑娘有失,在园子里找了整整一大圈,一路找回了花厅,只是想确认姑娘在不在,若不在,好回禀老太太找人找寻姑娘,冯妈妈实是担心姑娘啊。”
徐老太太一眼扫来,碧香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周氏却第三次被这话所动,要不是静和死死拉住她,怕就又忍不住出面说话了。
“倒真瞧不出,你二人是如此忠仆,”徐老太太干瘦的右手手掌在左袖口的花纹上慢慢摩挲着,这声音威严之极,多年养尊处优形成了极大的压迫力,那手每一个来回,都叫冯婆子和碧香心中更紧张一分。
“我再问你,既你们是担忧主子,在三姑娘的婢女锦心过去知会你们,三姑娘已进了花厅赴宴时,你二人为何还在门口大吼大叫,不肯离去?”徐老太太鹰隼般锋利的眼眸盯向那二人。
这下碧香神色也哑口无言,只犹自不肯服输,再次争辩:“奴才……奴才是那个什么……关心则乱,一时着急昏了头……二太太说过,锦心是四太太提拔上来安插在三姑娘身边的,多半不可信,奴才怕她是诓骗我们,故而非要见到三姑娘不可。”
周氏听到这话,不由气的杏目圆瞪,直要落下泪来,指着碧香的指尖微微发颤,只气道:“你胡说……”她断没说过这样的话,她一个心思纯憨不问红尘的人,哪里做得来这样的想头。
静和则暗暗吃惊碧香大字不识一个,居然会说‘关心则乱’这句成语!这一下确定无疑,必然有姚氏在后面作祟!
徐老太太见周氏也不再护着那两个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这个周氏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非得亲眼看到奴才背叛出卖她才肯清醒。
“你说说罢。”徐老太太冲何妈妈说道。
何妈妈应一声是,上前说道:“冯婆子在门口吵嚷过后,老太太暗地里派奴才去问了当时守花厅的一位管事媳妇,她说亲眼瞧见花厅门口的吊兰架子旁一个管事婆子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血包,倒在了帕子上,抹在一位小姐裙子上,她当时原打算上前提醒,却见那位姑娘与那婆子亲切交谈,倒似乎是自己人,她又担着守花厅的差事,不敢多事,才将此事按下。”
冯婆子听出破绽,连忙争辩:“胡说胡说,守花厅的人绝对不可能瞧见!”
她这一说,才发觉自己说漏了嘴,于是忙又道:“在花厅那里奴才一直跟在姑娘身后,并没瞧见姑娘裙子脏污,是到抄手游廊,奴才才瞧见……”
“你既早发现,为何不出言提醒,反而是到了园子里我告诉三姐姐,你可知若我和锦心都瞧不见,三姐姐的名誉将受多大损害!”一直安静待在姚氏身后的姚铃儿此刻冷冷开口,她盈盈上前一福,继续说道:“老太太,论理这是府中家事,我原不该说话,可今日之事,我也在场,是我亲眼瞧见三姐姐裙子被人动了手脚,三姐姐又一项待我亲如姐妹,故而忍不住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还请老太太宽恕。”
徐老太太眼眸中那一抹暗色似乎更为深邃几分,只点头道:“不妨,你既也在场,自然也该站出来做个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