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准坐在梳妆镜前,他微眯着眼睛,舒服的享受着十根娇嫩的手指在发间穿梭的感觉。他有多久没体会到绿翘为自己束发的滋味儿了?一年?两年?不,没有那么久,在梦里,他夜夜都躺在绿翘的怀中,让她的手指温柔的穿过发梢,将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完美的发髻。可是梦总是要醒的,而醒来的滋味儿是那么难受,因为每次从梦中清醒,都是由幸福过渡到绝望的时刻,它总在提醒着自己,这幸福是假的,就像泡沫一样,轻轻一戳就破了。
可是现在,绿翘却是实实在在的,虽然只是十根手指,但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那就是她,她的指间的温度,她的声音,都熨帖了自己空壳一般的心,将它填满,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生生的,而不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官人,你有白发了。”绿翘的手指停下不动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怜惜,“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吧?”
“你不在,我自是苦的,可现在你已经回来了,再苦的事情我也能熬过去。”他伸手去抓那两只温暖的小手,却被她躲过去了,“绿翘,”他轻柔的笑了,“你还像以前一样调皮。”
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绿翘的手倏地在他发间消失了,扈准皱了皱眉头,起身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外面那个颀长的身影时,他略有些吃惊,他本以为他不会来了,毕竟现在他们的身份已不单是亲人那么简单,他是官,而自己却是被官府调查的“嫌犯”。
“表弟。”扈准侧了侧身,将刘叙樘让进室内,在这之前,他朝梳妆台上匆匆看了一眼,发现那两只手早已不见了,心里才踏实了不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他如实的说出心里的想法。
刘叙樘在椅子上坐定,声音淡淡的,“我也以为自己不会再到你这里来,可今天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吗?”
“祖父的忌日,我怎么会忘记。”
“他老人家生前最爱木槿,我知道新安城外有一大片木槿丛,所以想去那里祭奠他,不知道表兄可否愿意同往。”
“叙樘,你不用如此客气,我会不习惯。”
“那你就是愿意同去咯?木槿喜阳,宜早不宜迟,我还要去街上买一些纸钱,所以这便出发吧。”刘叙樘还是没有正眼看他,他站起身就朝门外走去,扈准心里一阵闷闷的疼,他紧跟在刘叙樘的身后,关上门也走了出去。
见两人走远了,蒋惜惜方才从暗处走出来,她左右看了看,身子一斜钻进了云胡书院。她没在前院停留,径直走到后院,看到扈准的房门上挂着锁,她麻利的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铁丝,在锁眼里钻了钻,很快,那锁发出“咔吧”一声脆响,掉落在地上。
蒋惜惜走进扈准的卧房,发现这里干净的不像一个独居男人的住处,除了书架上满满的书籍,几乎没有其他物件,连个衣柜都没有,仅有的几件衣服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