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气了我已经把它捏死了,要不我再捏死一条给你看看”
说着顺手摸到颈侧,双指搭在小眼镜蛇的颈上这小蛇已从耳上滑溜到他的脖颈,尾巴像项圈一样卷在他脖子上,小脑袋从他颈侧探出,正虚张声势地冲着段裕方向俯冲,发出威胁的细嫩的丝丝声。
段裕心想:他刚才分明是故意引我去摸的,现在只推脱到小蛇上,半点没有认错的意思。
因而仍是不搭理他。
那少年讨了没趣,神情闪过一丝闷闷不乐。
这时底下突然传来满堂齐齐地一声喝彩,少年转头,只见众人目光所集之处,那龚姓汉子光着上身站着,左子穆站在一侧,手执长剑,剑锋上微带血痕,两条毒蛇在地上断成两截,显然是被他挥剑斩死的。
厅堂内喝彩之声犹未绝。
少年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是灵闪闪地一转,便见他捏着颈皮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好好好好厉害的剑法”
他抬手啪啪地响亮拊掌,折竹般清脆的嗓音压下了厅内一干杂音,“怪不得有本事管别人笑不笑哩”
又转眼将龚汉子上下打量一番,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狗似主人形呐。”
段裕坐在一边,早就自个儿消了气,想到刚才对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儿闹脾气,心里生出些羞愧来。他刚才是瞥见那左子穆出剑的,余光里白光一闪,还没待看清,那左子穆便已经收了剑,原本像是软箭般在龚汉子身上飞射的小蛇已经失力落了下去,而那龚汉子却纤毫无伤。想他看起来已有五十来岁,这剑术恐怕已经练了三四十年了,又是一大门派的掌门,想必剑法确实了得。
而那少女,虽然不知怎地能将毒蛇玩弄鼓掌,但年岁尚小,看起来又是细皮嫩肉的,料想并没有什幺硬功夫傍身。见他此刻对上左子穆师徒,似有心为自己出头,心中不喜反忧,怕他吃亏。
段裕不禁看向练武厅中
底下左子穆面黑如锅底,怒声对梁上少年道:“你下来”
那少年正敛眸侧首,用手指略略略着颈侧粉蛇的蛇信玩儿;闻言转眸一笑,颊生春风,一派俊俏风流,道:
“人家敲一下你的额头,你就要废他一条胳膊,去人半条命你很有本事。”
“就是不知道这本事,够不够让我下来。”
你有本事凶,你有本事横,你有本事让我下来呀
段裕的内心突然发出一条弹幕。
他下意识转脸看向一边,只见少年的侧颜也是美如画,此时他唇角浅笑,明亮的雪颜中透着一丝凌厉。段裕突然捂住心口:他为什幺好像感觉到了一股透胸而来的男友力
突然想喊“小姐姐”是怎幺回事
左子穆闻言面色更沉,只是他忌惮这少年的来路,没有立时发作。原先他见段裕下盘不稳,不似练武之人,料想他不过是普通的富家子弟或官宦人家,并不放在眼里。
毕竟江湖中人,看的是武功路数,敬的是武林世家。
纵然你家有万金、官居二品又如何除非身边有忠心耿耿又武艺高强的护卫,要不然出了事你指望官差能抓住这些武林高手
像左子穆这样一个大门派的掌门人,自然是不会把段裕放在眼里的。
眼前这少年,在年过半百的左子穆眼中,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他自然是不惧怕的,怕只怕他的师父兄长大有来头。
段裕正盯着少年看,却见对方突然转脸看向他,视线对了个正着,不觉有些羞赧。但少年并未察觉他神色中的些许异样,只是轻盈地抛着左手。
段裕瞄见他掌心上飞下落的雪白毛团儿,一时好奇,伸脸想看清楚,刚好少年眉目含笑地凑向他道:
“给你看样好玩的”
说着将那团毛茸茸的事物,向底下倏地掷去。
他凑得那样近,两人的脸相隔不过三寸,段裕哪里还有心思去分辨那个白毛团子是什幺,只兀自地沉醉在那如映月星河般的漆眸中了。
那少年竟也一时呆了,定定地望着段裕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