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我奇怪于他的用词。
他笑了笑对我道:“不错,是‘安’,说成俗话,你可以看做是朕故意给景家扣了个罪臣的帽子。”他顿了顿,转过身坐在圆桌旁的椅子继续道:“景家手握两千铁骑,拥兵自重多年,自先皇驾崩之后景家的态度暧昧不明,若是以暴制暴强收军权难免会出些别的意外,所以趁景戈态度还在犹豫、兵马亦未扩张之时,朕借这次机会回收那两千铁骑,将景家家主景戈杀头斩首,换上朕的心腹将领,这——”他故意加重了语气道:“这是国事,商量不得。”
我脱口道:“那为何非要杀头,不可改为放逐,却无端造些杀孽。”
待我说完这句话他眉头一皱,面色似有不快,我也知道方才失了口,他挑了挑眉头又道:“若是改为放逐,你若是那景戈,你会怎么办?”
倘若我是那景蕊的父亲景戈,突然被下了乌纱帽,从将军变为罪民就宛如从天堂跌到地狱,我会怎么办?我稍作思量,已明白了皇上的处境。
只听他又淡淡说道:“若是景戈他安分守己还好,若是他起了反心,寻到旧部重新慢慢图谋造反之事,又当如何?要知道景戈拿了铁剑一辈子,突然让他拿锄头干农活,他肯吗?”
我眼睑微合,听了他这番话,更加确定了景家的事儿再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思虑至此不免心神黯淡,徒生了一股子无力感。
他见我如此站起身子,缓缓走到床边,替我拢了拢额前凌乱的几缕头发柔声道:“你便好好养病,莫要再想那些恼人的事,尤其是景家之事,再也别提,知道了么?”
我深深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唔——”
“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噘嘴说道:“我屡次三番烦你此事,你怪我吗?”
他忽然一乐:“朕虽然不怪你,但朕要罚你,养病的这些日子你也休想消停,晚间依旧给朕熬一碗粥,掐着时辰差你宫内的奴才给朕送到南书房。”
我点头故意娇声道:“诺——臣妾遵旨。”而后春风一笑对他道:“去忙吧,南书房想必又是一堆折子。”
他点了点头再不说话,转身走到门边,一开门走了出去。
等他走后约莫半个时辰,‘三’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我正要自己坐起却直觉得这腰上使不出力气,‘四’赶忙到了床边将我扶起。
三将药汤端着,用了个木勺舀了点,递到我嘴边,还说道:“主子喝药罢,方才‘二’端着这碗药在院子里凉了凉,现在不烫了。”
我张嘴一喝,只觉得除了稍许的灼热感,就是一个字——“苦”,我忍不住挤眉弄眼啐了口道:“呸呸呸,真苦。”
‘三’又舀了一勺道:“良药苦口不是,主子快些喝,便能快些好。”
于是我又艰难的喝了一口,砸了咂嘴之后对她们两道:“方才皇上训斥你们,可真是冤枉你们,我替皇上给你们赔个不是。”
‘三’急忙道:“主子可别这样说,皇上他那样训斥我们,正是要我们细心伺候您,是关心您嘞,奴婢心里明镜似的。”
‘四’接着得意道:“就是就是,皇上就是宠咱们主子,才那样训斥奴婢们呢。”
我正喝着第三勺药,实在是口内苦极了,脸上的肉都忍不住要抖一抖,‘三’瞧我这幅模样,转了转眼珠子说道:“主子可不许吐出来,可要喝干净,只有病好了,主子才能继续侍寝,才能干那些上瘾的事,皇上才能更恩爱主子嘞。”
听了她这话我差点没喷出来,强行咽下去之后嗔道:“臭丫头,净说些有的没的。”
‘四’在一旁一手捂着嘴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