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把毛笔放在笔架上的时候,一阵嘲笑的声音从他的身后袭来,吓的道子差点跳到石桌上。
“哎呦,今日天真是郎朗了,什么时候太仓府的纨绔也知勤学了?”琳琅不知道子在设计报刊模板,见他拿笔在纸上挥毫,以为他是为王世贞南园收徒典临时抱佛脚呢。
对于知州府那位“死人妖”归琳琅的声音道子是难以忘记的,他先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毕竟自己是男人,若是和这样的人妖腻歪在一起,难免会影响自己的那方面的取向,万一被掰弯那就亏大了。
接着道子心中又隐约的高兴,因为此刻他脑海里闪出了那个荡着秋千栀子花般的姑娘。暗下犹豫三番,最后下了决心:为了栀子花般的姑娘,拼了。
心念即过,道子转脸微笑,琳琅看到道子的笑中带着猥琐味,她立马警醒,折扇打开,挡在胸前,然后冷哼一声。走上前,把目光瞧向石桌子上的那些纸张。
她见纸张上画写的字是歪歪扭扭,白了眼道子,嘴角漏出了鄙夷与不屑:“这字恐怕三岁的小儿都比你写的好?”
听到琳琅如此说,道子差点栽倒,心说死人妖你懂个屁,这叫“汪洋恣肆”“一泻千里”“孤傲霸气”的太祖体,还三岁小儿都比我写的好?你这话要是让太祖的信徒知道,他们每人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太祖体是草体,也说是行体,道子学了个三四分,够草但不够狂,因为太祖体之狂,一狂到南洋。道子是学不来的,他没有那个胸襟也没有那个气度,起码现在是没有。不过字草,却是颇得三味。
道子虽然心里哔哩哔哩,但是脸上却始终陪着笑,一副你说的都对样子。
琳琅见道子没有被激怒,心里更是不爽了,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的拳头如同打在棉花上,她恶狠狠的瞪着笑嘻嘻的道子之后,便再次把目光看向了纸张上所述写的东西。
看了会儿,琳琅算是明白了这纨绔到底是在忙什么?感情又在“坑爹”,这下她本来还生出的对道子勤学的赞许好感全然消失不见。
“刻印书就刻印书,别搞这些花哨?因为这让人烦”琳琅毫不客气的坐在石凳子上训斥道子起来。显然对于道子这种通过形式上改变书籍的刊印模式十分的鄙夷。
道子对于琳琅的话差点被气死,花哨,花猫哨?我看你个死人妖才花哨吧?天哪,你一个公子还画眉?
道子瞅到琳琅俊美的脸蛋上那眉梢是用眉笔画过的,整个人顿时打了冷战,他怕自己被这个死人妖掰弯了,只能目光躲着她,去收拾石桌上自己做好的报刊模板,然后笑了笑说:“死人,哦,不,林郎公子,你这就不懂了,本少爷做的不是传统的书,而是报刊”。
“报刊?”琳琅听到道子的话,柳眉紧蹙。这“报刊”她有些闹不懂,因为这个词对于她来言十分的陌生。
也是,报刊是清朝末年的新生事物,是从日本而来的词汇舶来品。她一个大明万历年间的少年公子怎么会知道。
道子看琳琅疑惑,抬头挺胸,单手背后,在亭子内给她讲述起来。
琳琅初听是震惊,接着兴奋,最后是麻木,她完全被道子描绘的蓝图给迷住了:《每旬文苑》《时代月刊》《朝日新闻》等等诸如此类,让琳琅眼睛亮到最后是水汪汪的。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万人空巷,哗然天下,争相购买的大时代,大格局。
此刻道子的身躯如此之小,可是在琳琅的心里却是如此的伟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