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就像是九幽地狱。”
李鹊哈出一口气,她是一位化劲的高手,也或许是世上最年轻的化劲高手之一,能和她比肩的,在孙长宁见过的人之中也只有当初的早田津义。
衣衫穿的并不厚实,而孙长宁也是同样,到了真丹的地步,在江南这种地方的寒冬,以肉身行走完全可以抵抗住。
但如果是在雪山,那就不行了。
所以,在古代,尤其是道家门派,才会有卧雪这个神通。
能在雪中酣睡自如,不生疾病,身体如常,这才是真正达到了武道极致的体现。
而佛门之中的苦禅也有同样的修行。
人的修行,就是在和自然作斗争,从顺从变化成抗争,最后超越自然,达到人的身躯所能达到的不可思议之境。
或许在科学上来说,这就是生物本身的进化机制吧。
李鹊看着前面的水,她足上穿着水靴,此时踢踏起来,看着那薄薄水面之中的倒影。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天。”
她的声音带着怀念与感激,孙长宁没有说话,但知道李鹊指的是什么。
十二年前,八岁那年,加入了洪门。
同样是一个大雨天吗?
“冷,那时候更冷,老师,我和你说,有的时候,天冷还并不可怕。”
李鹊抬起头。
“人心的寒冷,比自然的寒冷要可怕百倍。”
“我们练武的人,能战胜自然,但是却没有办法战胜人心。”
“所以我要变强,变得更强。”
她笑了起来,如此灿烂。
“九幽地狱的寒冷能把灵魂都毁灭,那是因为我们心中没有火种,没有一口争命的气,有时候啊,真的,多坚持坚持,未来就完全不一样了。”
“鸿文先生找到的我,我还能记得那时候的鸿文先生,那真的年轻,又帅气,和现在完全不同了。”
李鹊的目光变得充满怀念,孙长宁叹口气:
“岁月无情,光阴易老。”
姑娘点点头:“那场雨很冷,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最后一个寒冷的雨夜。”
“从那天之后,我所见到的,是人心的冰寒,自然的寒冷已经不能撼动我,但是,我在洪门,这里就如同家一般,鸿文先生虽然严厉,但我一直都很感激他。”
李鹊抬起头,吐出口气。
“所以我觉得,今天这么冷,我也该过来找你,让你也别那么冷。”
这话出口,孙长宁微微一愣,而后笑了。
“所以,你曾经被他人给予温暖,如今认为,自己已经可以给予他人温暖了吗?”
“你达到了那种炽热吗?”
李鹊歪了歪头:“一把伞和一辆车的选择,有车固然挺好,但打着伞,雨中漫步不是更加浪漫吗?”
笑声响起,脚步抬起,顺着道路离开,那伞上萦绕雾气,将背影遮掩,就这样,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