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
孙长宁把这四个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几次,随后用一种不明白的目光看向老将军。
“晚辈不明白,老将军说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长宁眯了眯眸子,这一句话之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以至于让孙长宁从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种恐惧与紧迫的感觉。
古时候也有过这种事情,譬如秦代的盖聂,譬如唐带的裴旻,他们都是官方承认的天下第一,他们又同时都有着剑圣的称呼。
但事实上,他们虽然功盖千秋,可若是戳穿了,一开始接受这个名头的时候,都是在为秦与唐效力罢了,不过是他人的马前卒。
那么,眼前老将军说出这句话来,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是要自己做一次东土的利剑,亦或是塑造成一个少年英雄,成为武林的标杆,再让自己去收拢其他的武林人?
而且眼下赶在那神秘的比武大会之前说这种话,天下第一究竟是谁,不如在比武大会上弄不是更好?况且如今的天下早就不是过去的天下,这整个地球上,谁敢说自己是第一高手?
“老将军似乎把这天下第一四个字看的过于轻了一些。”
孙长宁开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虽然把化劲练到了极高的地步,乃至于丹劲高手对上我都没有胜算,但是这天底下我要走的路还很长,光是燕京里能够败我的人至少就在五个以上,老将军这不是在提议让我当天下第一,而是在把我向火坑里推啊。”
“自古以来口出狂言的都没有好下场,那些妄图凌驾于他人之上的也同样不得好死,武人该狂该傲但不可盲目自信,张扬自大,若是自大过了头,那前方等待着自己的便是万丈悬崖。”
老将军的眸中闪烁过一丝赞许的目光:
“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想的这么多,无外乎我听到一些评价,说你少年老成,不像是一个年轻人,可有又无比激进的锐气,你确实是许多武人梦寐以求的状态啊。”
“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肆意狂狷,最后能得好了,一路高歌的没有几个,大部分都会遇到某个不可越过去的壁垒,而克服这道壁垒的人则是少之又少。”
“老了,人一老就开始怕死,而武人交手,一旦怕死,那拳头就没有了威风,没有了威风自然就打不过更加不怕死的人,所以才有那一句话,大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
老将军对孙长宁点评:“你有傲骨,你有狂意,你有沉稳,你有思想,你还有无人能比的年轻与那超然的拳法,你活成了所有武人心中的样子。”
“或许你这个少年宗师的名头,其他人除去对于你武力的敬畏之外,还有一点就是羡慕你现在的这种状态,你活成了他们心中不曾活过,但是一直在憧憬的模样。”
平平淡淡的话,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有的只是一点点的感慨与叹息,然而正是这种普通到极致的话语,往往才最能击中人的内心。
孙长宁的身子微微一僵,在这一刻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一样的气氛,身前老人之前的那种霸道与威风全部消失,此时剩下的,只是一个充满遗憾的人。
即使是将军也有遗憾,既然活着,那么就想弥补更多,就像做一些过去不曾做过的事情。
然而光阴似箭,匆匆划过云巅;这俯首转目一见,便又是人间百年。
“天下第一,这个比武会正是选择的好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