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沙三的表情一直很奇怪。
大家也很奇怪,明明郑院长的手机已经打开了,为什么听不到铃声。
付院长奇怪地问:“郑院长,你开机了吗?”
郑院长说:“开了。”
付院长又问:“你是不是把铃声tiáo在静音上了?”
说着,付院长抬头去看沙三,眼神中有询问的意思。
付院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才不管郑院长的手机在不在静音上,他要的是沙三那头的感觉。
沙三望着付院长摇了摇头。
付院长将头往椅子上一靠,闭上眼睛。他把时间给了沙三,他知道,只要沙三听出什么,沙三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时间在飞快地流逝着。会议室内各种铃声此起彼伏。当然,大家听到的只是铃声,而沙三耳朵里听到的是彩铃。
终于,每个人的手机都响过了。
沙三再次朝付院长摇了摇头。
当时,付院长正眯着眼。沙三正不知他看到自己的示意没有,突听付院长说:“散会。”
一场紧急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这算什么会议?只为了统一彩铃就把大家召集起来,搞得神神秘秘的,至于吗?
许多人这样认为。
因此,大家走出会议室时,都在交头接耳。
甚至走下楼梯,到了办公楼下,还有人在低语。
付院长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的一角,朝下望着。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背影,他在想:举报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当然,出楼而去的这些都不在办公楼上工作。他们分布在门诊、病房等工作岗位。而办公楼上,也有一部分人员。他们中最大大可疑人物就是郑院长。
付院长回头望着留下来的沙三。
此时,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剩下付院长和沙三两人。
偌大的会议室,突然有些冷清。
付院长忍不住抱了抱夹。
“沙主任,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
付院长这话等于白说,因为刚才沙三给他示意时,他看到了。他一开始虽然闭着眼睛,到了后来,他感觉到人员差不多了,所以眼睛就开了一条缝。
付院长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似乎有一条丝线牵在两个眉梢上,被人轻轻一拉,两条眉梢开始往中间靠拢。
“郑院长也没事吗?”付院长问。
“我没有打他的电话。”沙三说。
“怪不得没听到他的手机铃声,你怎么没打?”
“不,我打了,我当时打的是您给的那个号码……”
“哦,没有反应……”
“没有,而且,对方不在服务区……”
“我明白了。”付院长摇摇头,有些失落:“人家用完之后就把卡丢了,耍了咱们一场,咱们还耗费了这么大的jīng力,唉……”
付院长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整个人也蔫了下来,慢慢地往外面走。沙三发现他的脚步非常沉重,背影非常落寞。
付院长这次又猜对了。
郑院长打完电话,就把手机卡扣了下来,然后扔进了垃圾筒。
仿佛那张卡就像一个一次性的杯子,用完了就失去了它的价值。
一枚小小的卡,原本可以结束它的使命了。
偏偏事有凑巧,保洁工在清理办公楼的纸篓时,从一堆烟盒、废纸里面发现了这枚比指甲大不了多少的卡。
保洁工怀着侥幸的心理将卡放在自己的老式手机上。
保洁工是城北常庄人,和常月家算是一族,虽然不太近,但也不算太远,今年五十来岁了,丈夫老常在城里蹬脚蹬三lún,夫妇俩工作都很辛苦,不过,让他们欣慰的是自己的儿子,儿子常有志去年考上了省大,正在读书,为了儿子,再大的辛苦他们也不在乎。
儿子读大学,是需要经济基础的,两口子收入都很微薄,尤其老常,这几年县城市容管理很严,一些脚蹬三lún早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老常只好到处打游击。
老常媳妇发现了卡,她认识这是手机卡,于是跑到墙角,蹲下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的手机。这部手机,是去年儿子考上大学后买的,比二手还二手,虽然破旧,却也没大的毛病,是人家淘汰了不用的。老常媳妇去年买了一张三十元打五十元的卡,没俩月便用光了,想和儿子通话,又有些心疼钱。这几个月,老常媳妇天天装着手机,其实,她的手机卡早就不能用了,不过,她幻象着奇迹出现,幻象着自己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是儿子打的。今天奇迹终于出现了,虽然不是儿子打来了电话,却是捡到了一张手机卡。老常媳妇把卡放在手机上,天哪,居然能用。
突然,老常媳妇的手机响了。老常媳妇激动的脸上的周围都开了花:“儿子,儿子,是你吗?”
“娘的,谁是你儿子?”电话里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
“你……你不是儿子?”
老常媳妇想和儿子通话想疯了,她也不想想,一个刚捡到的手机卡,儿子怎么知道号码?这张卡又不是儿子丢的。
“你……你是谁?”
“你呢?你又是谁?”
“我……我是保洁员……”
老常媳妇太实在了,人家问她就答。
“保洁员?好,很好,马上给我滚蛋,滚出医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