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到,毕成叫人先将安宝儿领至别处,自已则来至父亲卧房。先将书信交与父亲看了,又详细说明此事。
毕成道:“此事若是做成,不但可灭了童国老威风,长了咱家志气。还可借赵济安之手,巩固些军中势力,一举两得之事。父亲以为如何?”
毕大力摇头道:“我儿,做这事情,却要看是谁来办得。穆子丰何人,世之奸雄,方又重立旗号,哪有一心招安之理?定是势力太弱,无法支撑,借招安而休养生息。待物资、兵员充足,便又去造反了。而这赵济安,小商贩出身,哪有手段控制局面。到时你推介他去行招安之事,若有差池,全是咱毕家罪过。”
毕成惊道:“还是父亲想得周全,那咱家就不做这桩‘买卖’了,静观其变如何?”
毕老儿笑道:“你看这穆子丰往常攻下城来,定开仓放米蛊惑穷人入伙、只劫掠富户充做军资。这回攻下城池,却不走了,是何意也?”
“定是有了长久打算。”
“是也,如此看来,哪有招安之意?还要将地目府做他管辖,这乃是国中之国也。离地目府最近城池,乃是边柳卫。长久下去,养虎为患,定会先攻取附近州县,而边柳卫首当其冲。以赵济安小聪明哪能对抗巨奸之人,你是推介赵济安为边柳指挥使,到时丢了边柳卫,皇上怪罪下来,你又如何担当?”
毕成道:“如此说来,左右不是,父亲有何高见?”
“我倒有一‘一石三鸟’之策。其一、在圣上面前,推介赵济安出兵,并不提招安之事。其二、赵济安与那贼人行了招安之事,必报送圣上,到时可撺掇圣上行了此事。其三、赵济安立了道功,以其身体不好为由,调至南方,给他个业州知府做做,商业重地,让其捞些油水,也不枉这几年对我家孝敬。其四、吕、谷二人无功,若陛下降罪,极力劝阻,仍让其任原职。陛下何等精明之人,早知我毕家与童家不和。如此一来,显得我毕家一心为公,并不与童家计较。一但穆子丰反水,这责任不在招安,倒在统领了。一发推给童家处理此事。你看,这圣上满意、赵济安得志、又把灾祸推至童家。故‘一石三鸟’之策。”
毕成大喜。赶忙回去做了文案,第二日上朝便递与成宗,成宗想,虽是边柳主营防御狼狄之势。但事情急矣,也不妨试试。便准了奏。童善豹在一旁站着,听毕成所奏之事,心思:这赵济安庸才一人,怎能交与重任。正想劝上一本,忽然想起昨日陛下盛怒之事,自已提拔之人亦出了漏子,不好再说得别人。便站在那里,默默无语。
果不其然,赵济安兵马一出,便有了“出师大捷,众匪招安”一说。几日后,赵济安上奏此事。成宗便在朝堂之上又与众臣商议些事。
成宗道:“毕爱卿,这穆子丰有归顺之意,卿以为如何?”
毕成道:“几日前,有暗访卫探子谍报道,这天风山中顺天军,号称一万,实是夸口了,有实据道,流贼总计八千余人,而大部为家眷、杂务之人。而可作战之兵士,仅二千人有余,再除去老弱伤兵五、六百人,实止一千三、四百人。前番吕布政司、谷都司在塞北之地,大战流贼,已灭其大部。残部现已再无作乱之机,故臣思量,这番请命招安,实是流贼无奈之举。我朝可先行招安,以安其心,再封其官位,以灭其志。则中原、塞南及其他各省‘顺天军’残部,失了主骨,便可不攻自破矣。”
成宗道:“久听人说穆子丰贼子野心不小,誓要与朕争天下,如今招安,是否是缓兵之计?众爱卿有何见解?”
童善豹在一旁忍不道:“陛下,穆子丰狼子野心,哪有受招安之理?应乘其在地目府立足未稳,将其歼灭,永绝后患。”
毕成想,这厮却要坏我好事,赶忙道:“不可,童太傅所言差矣。”
童善豹道:“我塞北、塞南、中原三地府军,转战数年,才有这战果,胜利即在眼前,怎能半途而废?若让穆子丰养了实力,再去剿灭,怕是再不易了罢。”
毕成道:“按童国老所说,只要擒住穆子丰一人,便可定天下了?国老应该想想,自上代仁宗起,我朝一直天灾不断。南涝北旱,游民四起。此乃作乱之根源。我朝先后剿灭‘通天炮’张立何、‘万寿教主’李挺梁,但还是不出了‘顺天王’?而反观全国上下,各藩王、封疆大吏,哪个不是各自为政。若按陛下‘新政’,全国政治一统,再无藩王割据,各项安抚政令亦得以实施,哪至如此?莫说是杀了‘顺天王’、‘李天王’、‘张天王’,便是除了全天下之贼首,亦会有人跟着造反。皆因朝廷与地方无法相通。一味派兵剿灭,劳民伤财,又坏了兵士性命。若‘顺天王’,受了招安,四方流贼皆服。天下可定矣。招安后,只要措施得当,看得紧些,再慢慢削其兵权,哪有再反之理。”
毕成缓缓又道:“你众人有所不知,据我暗访探察。这穆子丰有投靠狼狄之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