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道:“如此大事,牵扯国家法度,岂是派使者而为之?亲去请命尚不知可行。”
李青利道:“若是进宫,务必请王爷带我同去,也好有个商量。”
梁真笑道:“这倒无妨,我与万岁乃同胞兄弟,他登基亦不少我的功劳,虽是为人有些狭隘,但总还是一心图强之明主,我俩自幼亲密无间,不会有甚么差池。”
旁边古风又劝道:“虽是如此,但不可不防毕家,我愿与李知府同去,也算保护王爷。”
梁真无奈,只得带二人同往。
成宗派霍启传令,让夏王进得御书房。其他李青利,古风二人,外面等候。
梁真见得成宗,也是心喜,先行君臣大礼,后道:“陛下万岁!”
成宗道:“御弟不必多礼,自己家人,快快请起。”
梁真道:“一年多方得一见,也是甚是想念皇兄,皇兄近来一向安好?”
成宗皮笑肉不笑道:“托你的福,一切还算顺利。”心中却想,表面客套甚么,但问其意。
成宗道:“你此时进宫见寡人,有何事商议?”
梁真见成宗开门见山,便也不再言他辞,便道:“皇兄,此次前来,实为西山之地改税之事。”
成宗心思:我方想得他是来要些银钱,怎又提这税?便道:“说来听听。”
梁真道:“今年大灾,虽我这西山之地,受灾不似中原之严重,但收成亦只得往年少半,中塞北、西江之地,大量难民,为求一温饱,逃往西山之地。此都是我大魏子民,哪有不收纳之理?”
成宗点点头。
梁真又道:“皇兄也知,我西山之地,西防雅通,南防波尔,要害之地,所以历代都设得番。我这脾气,养不得闲人,将那难民尽加入番军、劳工,无奈天灾,人多产少,入不敷出。再加上朝廷所交之税费,现已无法支持。故请求皇兄,对我西山之地,税率稍降,原我朝‘十税一’,可否在西山之地行‘十二税一’?若如此,西山之地即可在灾年休养生息,若逼得太紧,只怕民反,出了塞北之地那穆子丰之类流贼。”
成宗心中已怒,又不好发作。心中暗想,这贼弟却是可恶,若是要些个银钱,使内库银,便打发了,也总有个了结。今番到好,必是身边哪个奸臣,出得如此损招,若改了税率,他倒一劳永逸,年年少交我朝廷多少银两?再想改回,还得找得口实,却不好使得了。
成宗道:“御弟怎有如此想法?我‘十税一’乃是先祖太祖皇帝立下祖训。岂是你我说改便改的?若真个要改,也得立在朝堂之上,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梁真却没听出意思,反道:“皇兄,臣弟倒真个有这个想法。若朝堂之上做了定夺,那班大臣也倒不乱说了。我手下一心腹之人李青利,早已将此事筹划成册,可让众人辩驳之后再做决断。”
把个成宗气得倒是笑了,道:“这事先放一放也罢。我还有一事,正想和你商量。”
“皇兄却是商量甚么?”
成宗亦不想与自家兄弟闹翻,便不好说起毕成所说改“夏王”为东川之地“鲁王”之法,但道:“寡人见自我朝建立已来,每每立储,必有藩王掺合阻挠。想这天下之事,若是朝廷发令,藩王拒不执行,也没得王法了。长此以往,国家内耗严重,哪有精力对抗狼狄、穆子丰等辈。我便想了一‘新政’。所有藩王,皆居住内陆,富贵不减,削去藩兵之权。边关、海防再不设亲王镇守,改为卫所,以便寡人控制全局。御弟最是我心腹之人,你看如此新政如何?”
“皇兄此计大妙,诸藩王实是国家之害,应对其权力、财富限制。若藩王太强,则朝廷赢弱。每有外敌,方是朝廷全员调度才是正道。”
成宗听了,心下感动,心思我这御弟,还是在为寡人打算。待我再试探之。
成宗又道:“那御弟你看,哪个藩王应先削之?”
梁真听罢,忽然跪下,道:“陛下,你我虽是君臣,但更是心腹兄弟。你若削藩,臣弟自是万分支持。但有一地,却暂不可削之。”
“是你那西山之地?”
“确是也,陛下,这西山之地,却万万不得动弹。自前朝大周已来,这西山之地尽归我中原所有,是西南要冲之地。先看这雅通,哪朝哪代不与我中原有瓜葛,再看清月教诸国,皆对我大魏虎视眈眈。太祖接替周朝建立我大魏,这祖宗的土地更是一寸丢不得。臣弟亦对陛下讲些实话,这朝堂之中,又有几个忠义之士?自毕家把持朝政以来,族争不断,祸国殃民。陛下虽是明君,却被小人左右,若现在西山之地立卫所,毕家便会乘虚而入。此地实我梁家最后一块基业也。若拱手让与他人,我梁家必死无葬身之地。”
成宗早已大怒,心想,这梁却是有反意,叫道:“住口,这御书房岂是你妄言之地!”
成宗身后众暗访卫校尉,见此情景亦是吃惊不小,都手握柳春刀柄,双目紧紧盯死梁真。
梁真吃了一惊,赶忙伏在地上,道:“臣弟罪该万死!”
兄弟二人,良久再不讲话。一时之间,御书房之内鸦雀无声,好不尴尬。
又过片刻,成宗道:“御弟,今日你我话不投机。但你我二人均有互求之事,此事都是大事,盛怒之下,又怎能谈得拢?你和你幕僚三人先不用出宫了,在醇西乾阁内住下罢,待明日我下朝之后,再议如何?”
成宗如此一说,梁真也不好回驳,便道:“惹皇兄生气,臣弟死罪,但所做之事,均是为皇兄考虑,望皇兄三思。”
成宗也不答话,便招呼太监霍启将梁真、李青利、古风三人领至西乾阁内住下。
这成宗,却又要使得甚么心计?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