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胡姨娘已经反应过来,是自己太急躁了。就这么干巴巴的说上一通,女儿怎么能懂?
只是,眼下想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事情迫在眉睫,究竟结果如何,得看笛儿的运气。
想到这里,胡姨娘悲从中来,一把将方慕笛抱到怀里,泣不成声道:“我苦命的女儿哪!这可怎么是好。”
这几年,她的情绪越发大起大落,方慕笛也都习惯了。忙柔声安慰道:“娘不要灰心,慢慢跟我说就好。女儿能学多少是多少,总比一无所知强。”
胡姨娘抹了眼泪,尽力教起方慕笛来。
转眼间,便到了立冬这一日。
方锦书一早便跟母亲禀过,想要跟着大哥一道出门开开眼界,热闹热闹。司岚笙怜惜她在庵中一年清苦,便允了她跟着出门,吩咐带齐了护院下人,万不可再出什么错。
方家子孙年纪最大的是方锦晖,也才在今年满十二岁,因是女子的缘故还从未去过洛水诗会。往年,都是由司家大舅舅的嫡长子司启良带着方梓泉几人,一同去诗会上游玩。
修文坊学堂在诗会上也包了一艘画舫,届时跟众人相熟的学子都在那上面吟诗论文,倒也不用过分担心。
为了出门方便,方锦晖、方锦书两姐妹也都做男装打扮。将一头长发拢在蝉翼冠中,褪去手镯等首饰,在腰间配上玉佩,姐妹两人相视而笑。
在高芒,虽有男女大妨,比如男女不同席的规矩,但对女子并不算严苛。在律法上,允许自立女户、和离、丧夫再嫁,并保护女子的嫁妆财产。
只不过,在民间仍以贞洁守节为美,女子的名声一旦坏了很难在世间立足。但好歹,若是娘家能撑腰,总是能寻求官府的庇护,女子的命运不如前朝那般悲惨。
像方家姐妹这样年龄的女孩,扮作男装跟着父兄出游的,随处可见,算不得出格。若是去只接待女客的脂粉、成衣铺等,连男装都不用换,带上帷帽即可。
说起来虽然方便,但深闺女儿极少有出门机会。
“大姐,你先去母亲那里,我还要等个人,过会再去。”方锦书道。
“等人?”方锦晖有些诧异,去洛水诗会的事,并没有邀请别的人。连方锦艺都因为年龄太小,而让她留在了家中。
方锦书神秘一笑,道:“大姐快去吧,待会你就知道了。”
随着天气日渐寒冷,白日也一天天短了。
就说话这会儿功夫,太阳已经慢慢向西沉去,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天空的蓝色一点点变深,暮色逐渐洒了下来。
方慕笛心头七上八下,好像身后有什么在撵着她的脚步似的,逃进了方锦书的厢房。
“堂姑母,你先喘匀了气。”方锦书示意芳馨呈上茶水,温言道。
方慕笛面上浮着紧张和兴奋的红晕,捧着茶,小口的抿了一口,问道:“我们这就走吗?”
“不急,堂姑母先换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