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拉着张让的手,醉眼看着张让:“张大人,朕还不想死啊,朕,才刚过而立之年呀。”
张让见灵帝已是醉如烂泥,便也于心不忍。他下跪道:“陛下,老臣愿先于陛下而亡啊,陛下乃真龙天子。”
灵帝忽然大笑起来:“真龙天子?哈哈,朕已是风烛残年了,只是,朕心有不甘,朕想有武帝的功业,朕也想有孔子的才华,可是,朕,到头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不,陛下,你还有两个皇儿,他们是大汉江山的未来,恕老臣直言,敦请陛下速立太子,唯有立了太子,方能安抚臣民,安邦定国。”
不知何时,何皇后也来到了德阳殿,她声泪俱下跪倒在地说道:“陛下,臣妾跟随陛下这些年,从未恳请陛下什么,今日,臣妾唯有一求,恳请陛下早立太子。”
何进也入了德阳殿,他见灵帝醉座在榻上,斜靠在案牍旁,手中的青铜酒壶却始终不离手,觐见道:“陛下,臣也敦请陛下早立太子,不要重复太子刘据之覆辙啊。”
灵帝看了看手中的酒壶,往下倒了倒,酒壶里已是滴酒未剩。他命令宫女又斟满了一壶。灵帝神情怪诞,侧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堂下这三人,忽然哈哈哈的笑个不停,这笑声令堂下的张让,何进,何皇后不寒而栗。。
“立太子,好,今日张大人,还有何大将军也来说说,朕有二皇子刘辩和刘协,你们觉得朕应该立谁做太子呢?”
灵帝似乎今日有了当家做主的底气,他指着张让问道:“张大人,您先说说,朕的二位皇子,谁该做太子?”
张让拱手道:“臣认为,皇长子刘辩理应为太子,刘辩正值风华正茂之时,而小皇子刘协尚且年幼无知,不识时务,唯有刘辩为太子最为适合。”
何进也说:“陛下,刘辩仁慈宽厚,且为长子,理应立刘辩为太子。”
灵帝听罢,忽然仰天大笑起来,这笑声,让何进,张让还有何皇后有些吃惊,他们从未听见陛下如此的大笑,张让,何进面面相觑,灵帝甩掉了手中的酒壶,踉跄的爬了起来,他艰难的站立在了殿堂中央,伸开双臂,仰望上方说道:“如果苍天愿意借给朕五百年,朕,愿用一生一世做一名贤君,只是,朕,没有时间了,天不如朕愿啊......”
灵帝说完,又是一阵仰天长笑,他笑看着这德阳殿,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口中又说道:“立谁做太子,朕心里最明白,你们都走吧,让朕独自一人静一静。”说完,身子软绵绵的瘫软在了地上。
张让见状,赶紧上前扶起灵帝,何皇后,何进也上前,见灵帝脸色苍白,身子抖的厉害,命令下人赶紧将灵帝抬回了寝宫。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御医前来为灵帝把了脉象,看了舌苔,忙活了好一阵子,臣子们在帷帐外等待着消息,御医神情肃穆的来到了董太后,何皇后身旁,摇头叹气道:“恕贫医无能,皇上脉象细弱无常,飘忽不定,舌苔白滑,高烧不退,气若游丝,臣已经给黄上服了定心丸,若三日内,皇上能回魂定心,那么皇上必能逢凶化吉,只是老臣担心.....”
董太后神情严肃,问道:“还请大夫明说吧,”
“依照贫医的观测,皇上未必能过的这一关.......”御医如实说。
“好,老身明白。”董太后镇定自若,这宫里的阴晴圆缺,悲欢离合,已是习以为常了。她相信这位老御医的话,董太后幽幽地对张让悄悄的说了句,准备好皇上的后事吧,就蹒跚的步出了殿外。
灵帝呼吸急促,并伴有咳嗽,始终昏迷不醒,说着胡话。灵帝口中始终说着“德阳殿.....德阳殿......”何皇后耳朵凑近灵帝,只是听不明白灵帝说些什么。蹇硕仔细听了灵帝的诺诺低语,贴着灵帝的耳朵问道:“陛下是要去德阳殿是吗?”
灵帝显然是听清楚了蹇硕的问话,只是此刻,他已无力回复蹇硕了,便用力的点了点头。
蹇硕禀报了何皇后:“皇后,陛下想去德阳殿休养生息。臣知道陛下最喜欢的就是德阳殿,臣认为德阳殿会给陛下带来一片生机与契机,还是恭请皇后,将陛下移至德阳殿为妙。”
何皇后心里甚是恼火,这该说的话却不说,灵帝至今不愿意立太子,如今已是病入膏肓,却依旧只字未提起立太子一事。凭着多年在宫里的呼风唤雨,她觉得皇上最终还是会立太子的,顺了皇上的心愿,最终立刘辩为太子也会得到皇上的旨意。
何皇后命人在德阳殿安排了龙床,并将灵帝抬到了德阳殿修养。并命令下人宫女日夜不停地看护着病重的灵帝。
灵帝此刻已在阴阳两界太虚神游,他梦见了先帝桓帝,更梦见了自己崇拜一生的汉武帝,他跪倒在武帝面前哭泣道:“先帝圣明,同为大汉国君,儿臣不能与先帝相提并论,儿臣未有先帝半点功勋,却已经走入末途。”说到此,灵帝已是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