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母痛彻心扉的指责让在场人把视线投向了素秋,想知道“主子谋杀奴才”这种戏码是否真的有上演。
在船长逼视的目光下,素秋竭力装出镇静的模样,两片嘴唇蠕动了很长时间,才发出沙哑的声音说,“她们婆媳不睦,婆婆赌气跳了水……”
话音未落,崔母站起来就朝她冲去,“你这个杀千刀的贱婢,明明是二姑娘喊人将我婆婆推入水中,你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好人,你的良心呢?”
素秋可怜兮兮的看着船长,“我家姑娘最是心善,怜惜婆婆年纪大,花银子包下了半条船。若她真有坏心,又何须如此麻烦……”
船长相信素秋,舍得花钱包下半条船的人又怎么会是坏人?他看了眼紧闭的内室,大声问:“你们家姑娘是否需要帮忙?”
素秋刚想说她去问问,一直听着动静的崔凌霜道:“前面码头找艘小船将她们婆媳送走吧!”
彩雀有心要和崔凌霜商谈,见其一直不语,他也把注意力放在了门外。
好容易听到崔凌霜开口,趁机道:“素秋不错啊,历练出来了。撒谎都不用眨眼,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崔凌霜对这样的讥讽置若罔闻,低着头继续临帖,这养气的功夫彩雀自叹不如。
“二姑娘,明人不说暗话,吴公公让我留下是为了监视你,他觉得你和归宁侯府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恩,”崔凌霜一点不惊讶。本该心思笃定的彩雀反而焦躁了起来,问道:“你就不担心我会在公公面前随便乱说吗?”
崔凌霜将写满字迹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出窗外,换了张新纸之后又把毛笔再次放入墨汁中浸润。
期间道:“天章阁是什么地方,经手的案子桩桩件件都能动摇朝廷根本。你被吴公公放在我身边,不是因为我重要,而是他不放心你!说吧,你有什么肮脏的小秘密为天章阁不容?顺带说说想从我这里拿到什么!”
彩雀摆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反问:“如果我不开口,你迟早会找我谈,对不对?”
崔凌霜肯定会找彩雀详谈有关顾家的事情,天章阁要查归宁侯府尽管去查。但不要牵连顾家,她为此已经舍了两间铺子,不能再多了!谁曾想彩雀那么沉不住气,不禁道:“你已经开口了。”
彩雀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小小年纪,心思诡谲,看见杀人眉头都不皱一下,你真出自洛川崔氏?”
崔凌霜一直在揣摩彩雀。这人年纪不大,沉默寡言,无论何时都能保持一种不引人注意的特质,这是她所有丫鬟都不曾具备的……
想到吴公公入宫的传奇经历,她觉得天章阁收录人手没什么明确规范。不禁问:“你是怎么进入天章阁的?”
“我曾经是个杀手……”
崔凌霜悬空的毛笔忘了放下,直到一滴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晕染开来。才收起惊讶的情绪,又问:“太监还有杀手组织?”
彩雀觉得被鄙视了,补充说,“没有净身之前,我被父亲培养成杀手……组织被剿灭之后,吴公公见我年纪尚小,问要不要加入天章阁,我同意了。”
晕染的墨汁很快就被勾勒成梅树的树桩,崔凌霜换了笔开始描绘梅花。
彩雀一改往昔的沉默,细细说起加入天章阁之后,他因控制不了杀人的念想被吴公公发配到了崔凌霜身边。
“天章阁有四种人,一种忠君,皇命如天命,绝不违背;一种爱国,任何有损大燕的行为都会被制止;一种办事就是办事,无论跟谁办事;还有一种,办事不为办事,只为借权利满足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