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有我看着,出不了事儿。”
鸳鸯觉得老夫人并不讨厌全凭本心的行事的人,这种人敢爱敢恨,活得很是恣意。眼见老夫人再度埋首宗族账册,她隐隐觉得长房与三房之间只怕是不好了。
慎德堂内只剩崔凌霜时,她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浮土,随便往椅子上一坐,根本没按祖母的话下跪反省。
以前觉得祖母厉害,却说不上厉害在那儿。今儿仔细一体会,祖母最厉害的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儿。
比如那李修,喊他过来是要问话的。母亲搅局之后,祖母单看他的表情就猜到这人并不打算利用昨日之事求娶,于是从头至尾什么话都没有问。
同样的,祖母也看出她有话要对李修说,故意喊走李修,又罚她跪在此地,其实是为两人创造独处的机会……
不多时,她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李修。
两人各怀心思相互打量,她安静地等待着李修发问,满心期望接下来的言语能说服其相信。她不知道的是,李修早已信了那些言语,这才会着急地返回慎德堂。
昨日回府,李修刚换过衣裳就被高涵喊去叙话。
期间,高涵夸奖族中马倌了得,仔细问了才知,崔凌霜夺鞭之后那记空甩非常有讲究。
佛陀有云:良马见鞭影而行。
云川王府中的骏马全都训练有素,策马者无需抽打马匹,只要有技巧的甩起空鞭,听到声响的马匹就会老老实实的跑路。
崔凌霜抢马夺鞭之后接连两记空甩,第一鞭如愿骑走高涵马匹,第二鞭让李修的马匹紧随其后……
高涵很欣赏她甩空鞭的技巧,以为是族学所授,故有此一问。
崔氏宗族看重嫡女,马术这种极容易受伤的课业族里根本不让学。
李修想不通一个没学过马术的女子怎敢在大雨滂沱的天气里策马狂奔,更不懂她为何要在江畔磕头跪拜。
今日听了她的奇遇,所有疑问迎刃而解。重返慎德堂只为弄清自己是否是河神所谓的“有缘人。”
“二姑娘,昨日我也在江畔,不知道有缘人是否是我?”
崔凌霜道:“我一直在江畔苦候,有缘人始终没有出现,难不成真的是你?”
李修道:“你只需把河神的话讲给我听,若同我有关,河神口中那人自然是我。”
崔凌霜等的就是这句。
骗人嘛,对方若不心甘情愿又怎能行骗成功?
她道:“兰考河段决堤,上栗县被洪水淹没,县令虚报灾情,隐瞒死伤人数,避重就轻,只说雨势,不谈河堤质量,险些蒙蔽了圣上。”
李修怒喝,“太平盛世,竟还有这种官员!”
她接着道:“此事牵连甚广,无数官员都因此事送了性命。河神不忍看无辜者遭灾,特让我传话:为官者,明年切不可接手兰考决堤一案,若有心为民,后年方可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