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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岩走出病房,听见门里压抑的哭声,他心里难受极了。【】也许比起她知道后会恨他,他更在乎的是她会伤心会难过。他这么小心翼翼的保护她的快乐,最终还是让她伤心了。
倚在墙壁上的炎沉睿见慕岩出来,他直起身来,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他心一拧,语气就相当冲,“队长,你说的保护,就是让人当众曝光你们的家丑”
慕岩神色间有一瞬间的狼狈,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卫希兰会狠到不惜与卫家撕破脸,也要将这件事抖出来。
“炎沉睿,这是我跟欢欢的家事。”
炎沉睿怒视着他,“所以你仗着你是欢欢的丈夫,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么”
慕岩恼火的瞪着他,炎沉睿的咄咄逼人与穷追不舍简直让他生气,若是可以,他真想再揍他一顿,“炎沉睿,不管我跟欢欢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都没有立场站在这里质问我。”
炎沉睿恨死这个事实,“我为什么没有立场,我爱她,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就主动让贤,我来给她幸福。”
慕岩冷冷一笑,“你来炎沉睿,你拿什么给她幸福让她跟着你颠沛流离,还是让她跟着你一起承受你们家给她的羞辱”
炎沉睿彻底无话可说,慕岩说得没错,就算他背弃一切,也无法保证能够给她幸福,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再去跟慕岩争
炎沉睿最终还是离开了,他刚走,慕楚就像一阵炫风似的刮了进来,看到慕岩时,他只冷冷哼了一声,推开门进去了。
卢谨欢没有再哭,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然后给慕楚打了电话。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沉沉地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慕楚推门进来,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卢谨欢,他叹了一声,为什么每次看见她,都在医院里
之前卢谨欢跟慕岩搬回慕宅后,他去看过她几次,她很开心很幸福,他也就放了心。这才短短几日不见,他们之间又闹成这样。
他走过去,还未说话,耳朵就被卢谨欢揪住,他立即叫疼:“唉,欢欢,有话好好说,你别揪我耳朵,传出去多丢人啊。”
卢谨欢坐起来,她瞪着他,“你也早就知道吧”
“知道什么呀”慕楚一头雾水。
“慕卢两家的恩怨。”卢谨欢说,其实听到卫希兰说慕长昕强暴了妈妈,所以爸爸才对她们不闻不问时,她第一反应就是,她跟慕岩是兄妹。后来想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要跟慕岩是兄妹,慕楚死也会阻止他们重新在一起。
随即她想起妈妈这些年所受的苦,全是来自慕岩父亲当年的所作所为,巨大的冲击下,她才会直接晕过去。直到现在,她脑子还晕得转不过来。
慕楚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的”
卢谨欢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看来你确实早就知道了,你知道还瞒着我。”
慕楚吃疼,哇哇叫着让她放手,好不容易将耳朵从她的魔爪下抢救出来,他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道:“是谁当时要死要活的要跟慕岩在一起的,难道我能告诉你,咱妈是被他爸强暴的,所以你们在一起不会幸福的,让你伤上加伤欢欢,我们都选择不告诉你,也不过是想保护你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慕岩从头到脚都是毛病,但是你扪心自问,就算你知道了这件事,你能不爱他吗”
卢谨欢一怔,看来慕楚都比她清楚她对慕岩的感情。
“这不是你们瞒着我的理由。”
“我就说你这脑子一根筋似的,慕卢两家的恩怨,绕来绕去,孰是孰非有那么重要卢文彦把仇恨当饭吃,最后落得什么田地伤害了自己的家人爱人,也把自己送进了大牢。阮菁把仇恨当饭吃,她落得什么田地,为了报仇无恶不作,现在还在戒毒所毒瘾折磨,还有卫希兰,被心底的怨恨支使着做了这么多错事,导致现在家破人亡,你看看,他们都得到了什么欢欢,我瞒着你,慕岩瞒着你,卢文彦瞒着你,都只是希望你能够幸福快乐,你懂吗”慕楚头头是道,说完觉得自己都被自己的口才给征服了。
“我有权力知道。”
“”慕楚无语地看着她,“佛曰:无知是福。”
“”
慕楚瞧她垂眸不说话,他说:“既然我放下了,卢文彦放下了,你也放下吧,欢欢,背负仇恨过一辈子,会很辛苦。”
卢谨欢捏着被角,不发一言。
慕楚担心她会把自己绕进去,连忙道:“其实当年的事谁是谁非,谁也说不清,你看卫希兰那么坏,她有没有可能早就知道妈妈的存在,然后趁着慕长昕帮卢文彦去照顾妈妈时,给慕长昕下药,否则她怎么可能那么清楚整个事情的始末,是不是”
“你可以去写小说了。”卢谨欢给了他一个白眼,她知道他是想尽办法安慰她,但是她现在心情很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恨慕岩吗他有什么错不恨,又对不起九泉之下的受尽磨难的母亲。似乎无论她怎么选择,她都无法想出一个两全之策。
“欢欢,我是说真的,豪门里那些阴暗的事情很多,想要找到像慕岩这样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简直是大海捞针,你看那个卫钰,说爱你爱得要死,转眼就娶了别人,还有那个炎沉睿,也在积极的相亲中,就慕岩这种坐怀不乱的男人,真心很少了。你心里要实在气不过,虐虐他就算了,别真的闹离婚,失去这么个好男人,以后有得你哭的。”慕楚不知不觉就为慕岩说起话来。
卢谨欢很茫然,她心里很乱,不知道怎么去接受这个事实。她想静一静,好好想想,“慕楚,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吧,我想回去。”
“想通了”
“你送我去知礼家。”
“”慕楚明白,要让她很快接受这个事实很难,也没有逼她,只是,“为什么去秦知礼家,我家住不了人吗”
“她哪里也不去。”慕岩推开门进来,就听到慕楚的抱怨,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卢谨欢,她并没有看他,他大步走过去,“慕楚,你去办出院手续,我接她回家。”
慕楚摸了摸鼻子,看了卢谨欢一眼,他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静默下来,卢谨欢虽然一直低头看着床单,但是注意力全都放在慕岩身上,他每接近一步,就让她紧张。突然知道害她们母女受苦这么多年的是他的父亲,她承认自己需要时间去接受,但是她没有想过放弃他。
正如他当初在仇恨里煎熬时,他也没有放弃过她一样。
但是现在,看见他,她就会疼,就会觉得愧对九泉之下的妈妈。
慕岩走到床边,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他心疼的握住她的手,感觉她的手在他掌心瑟缩了一下,就要缩回去,他更大力的握住,心口皆苦涩,“欢欢,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要跟你分开,你生气,你可以不理我,可以骂我可以打我,就是不要跟我分开。”
卢谨欢抬头看着他,她眼眶有些发胀,却并未说话。
慕岩受不了她的沉默,握住她手的大掌紧了紧,“欢欢,你说话。”
卢谨欢定定地望着他,慕岩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以为她会说点什么,最后她只是垂下头去,苦笑了一声,“慕岩,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想到的总是先瞒着我。你总说夫妻之间要坦城要相互信任,可是你真的信任过我吗你就那么笃定,当我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会离开你我对你的感情,你就看得那么轻”
“欢欢。”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慕岩,我承认这件事对我造成的冲击力不小,但是我会坚强的挺过去。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告诉我,但是你选择了隐瞒,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爱,可以战胜仇恨。”卢谨欢失望道。
“对不起,欢欢,我该早点告诉你的,但是我怕,我怕你知道真相后会不快乐,我想着能够瞒你一辈子就瞒你一辈子,我尝过陷在仇恨里的煎熬,所以我不想你去经历。欢欢,你明白我的用心吗”慕岩将她搂入怀里,痛苦道。
卢谨欢眼前一片湿润,“可是我不是纸做的,我的人生也许还会经历很多坎坷,你并不能保护我到永远。”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你不受到任何伤害。”慕岩狂妄霸道的说。
卢谨欢摇了摇头,“慕岩,给我时间,让我静一静,好不好”
慕岩浑身一颤,身体僵硬住,他缓慢地抬起头来,眼角还湿润着,眼神却已经渐渐变得锐利,“我说过我们不分开,欢欢。”
卢谨欢轻轻推开他,坚定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想我们发展到离婚的地步,就答应我的请求。”
“卢谨欢,你拿离婚来威胁我。”慕岩气愤地瞪着她,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般的狠戾。
卢谨欢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或许是笃定他一定不会伤害她,她并不害怕,“是。”
“欢欢,你爱我吗”慕岩忽然问她。
卢谨欢一愣,她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想了想,直言不讳道:“爱,我爱你。”
“好,我答应你让你静一静,但是我只给你一周时间,一周后,我接你回家。”慕岩霸道的说完,再不给卢谨欢说话的机会,倾身吻住她的唇。
卢谨欢没能躲开,直到他满足了,他才松开她,气喘吁吁的抵着她的额头,“老婆,我在家里等你回来。”
慕楚接走了卢谨欢,慕岩站在医院门口目送他们离去。
直到慕岩的身影消失在后视镜里,卢谨欢才收回目光。慕楚看着她那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打趣道:“既然舍不得,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谁说我舍不得了,我只是想让彼此都冷静一下,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慕楚看了她一眼,“还能怎么走,你觉得他会给你机会走别的路”
“”
“欢欢,其实你心里已经原谅他了,对不对”这两人明明就彼此相爱,偏偏要上演一出相爱相杀的戏码,忒重口味了。
卢谨欢看着前面的车水马龙,“慕楚,我想去c市一趟。”
“好,我陪你一起去。”慕楚也有好久没有回c市去了,正好两姐弟一起回去给妈妈扫墓。
卢谨欢是行动派的,当天下午就让慕楚买了直飞c市的机票。坐上飞机时,她拿出手机,按开短信箱,写了几个字,来来回回删了好几遍,才发出去。
慕楚看见她这样,心里直叹气。
到底c市时,已经黄昏将晚,天边的火烧云如梦似幻,两人什么行李也没拿,完全一副说走就走的旅行。出了机场,慕楚在网上租订的车已经送来,慕楚给了押金后,开车往县城驶去。
卢谨欢晕机,在机上吐得翻天覆地,此刻正焉焉的靠在椅背上,慕楚担忧的看着她,“欢欢,你还好吧”
“嗯,我还好。”卢谨欢觉得奇怪,她之前都不晕机的,这回坐飞机却晕得厉害。特别是飞机上那股食物的味道,一闻到就让她胃里翻天覆地的。
两人趁着天色早,到达县城时才8点多,慕楚找了一家四星酒店,两人才总算安顿下来。卢谨欢一整天劳累奔波,洗漱后沾枕就睡。
慕楚本来打算拉她去外面逛逛,看她这么累,只好帮她关了灯,回自己房里休息了。
卢谨欢跟慕楚去机场时,慕岩就已经接到保镖打来的电话。这一次,他却并没有慌张,因为他知道,她会回来的。
飞机起飞前,他收到了卢谨欢发来的短信,短短几个字,却让他彻底放下心来,“我去c市,三天后回来。”
晚上,景辰熙约他出去喝酒,他听说了白天卫沈两家婚礼上的小插曲,旁敲侧击道:“慕岩,谨欢没事吧”
“嗯,她很好。”慕岩捏着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晃得他微眯了眯眼睛。
景辰熙瞧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笑道:“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慕岩心情仿佛很好,他偏头看着景辰熙,笑盈盈道:“怎么说是坏事,是好事还差不多。”
“什么好事”
“不告诉你。”慕岩将杯子里最后一口酒饮尽,他将杯子放在吧台上,站起身来,朝景辰熙挥了挥手,“走了。”
“喂,不带你这样过河拆桥的。”景辰熙在他身后喊,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收回视线,自言自语道:“好事什么好事”
卢谨欢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很早就醒来了,她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卧室的门被敲响,“欢欢,你起床了吗,起来吃饭了。”
“哦。”卢谨欢应了一声,她坐起来,穿上外套,走出房门,就闻到一股食物的味道。不知道怎么的,她胃里很不舒服,她强压下那股恶心感,坐到餐桌旁。
慕楚看着她,“你怎么了”
“没事,呃。”卢谨欢突然捂住嘴往卫生间冲去,不一会儿,慕楚就听到她在卫生间干呕的声音,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油条跑过去,站在门边看她抱着马桶不停干呕,他担忧道:“欢欢,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凉了胃了,你别过来,这里又脏又臭。”卢谨欢阻止他靠近,“你去帮我倒杯温开水吧。”
“哦,好。”慕楚转身出去倒水了。
卢谨欢蹲在那里,直到胃里舒服了一些,她才起身去洗了脸洗了手,转身出去了。慕楚将水杯递给她,“欢欢,要不一会儿去医院检查一下,是不是那个什么压力性胃痉挛的老毛病又犯了”
卢谨欢接过水杯,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她胃里很空,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她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又想不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我没事,喝点水就好了。你快吃吧,吃饱了我们就去墓园看妈妈。”这是她认回慕楚后,两姐弟第一次一起回来给妈妈扫墓。
慕楚点点头,也将粥推到她面前,“你多少吃点,有胃病就不能饿着。否则回去了你要是瘦了,指不定某人就要找我算账。”
卢谨欢莞尔,吐过之后,她食欲也有了,最后将那碗粥全喝进肚子里去了。
退了房,慕楚开车载着卢谨欢直奔墓园,到达墓园下面,卢谨欢去买了一束妈妈最喜欢的小雏菊,跟慕楚一起上山。
站在沈洁的墓碑前,卢谨欢将怀里的小雏菊放在墓碑前,慕楚将买来的瓜果摆好,他蹲在墓碑前,看着照片上笑意温柔的沈洁,他说:“妈妈,我和欢欢来看你了。”
卢谨欢默然而立,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跟妈妈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她相信,妈妈会懂她,否则她不会入梦来,那么忧伤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