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三,新上任的征东大将军颜傅和正三品淑人兆筱钰夫妇,携使团四百余众,开始了他们的东越之行。
从青源的南京城到东越的王都金京,直线距离不过千余里,但两地多崇山峻岭,从进入两国交界的云州开始,他们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
进入东越之后,更是日行不足三十里,连东越王都觉得甚为夸张的是:颜傅以妻子伤势未愈为由,走一天,歇两天,七八日的路程硬是走了将近一个月,直至腊月三十的中午,一行人才抵达金京。
东越国的官制有些类似汉朝的三公九卿制,东越王以下,设丞相、太尉、御史大夫,分别掌管政务、军事和监察。三公以下又设九卿,负责管理军政和宫廷事务。
负责迎接他们的是太常卿和礼官大夫,因着是新年,接风宴就跟新年晚宴安排在了一起。
这与颜傅的预期不谋而合,他要的就是人多,人越多越好。
到了驿馆,夫妻二人换上特地准备的衣装,随礼官大夫进宫参加晚宴。
也不知是因着要过年的缘故,还是东越国的人口本就不多,一路走来,路上看不到几个行人。
到了王宫——如果不是礼官提醒他们王宫到了,兆筱钰还以为这里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后花园。实在是东越的王宫修的非常简朴,连福帝在青源的行宫都用了金砖和琉璃瓦,而东越的王宫之中只有几座石砖垒砌的大殿,寝殿以木楼居多,有的后宫的嫔妃住的还是竹楼。
进了大殿,东越王居中,大臣们依次分坐两边,形成了几层的包围圈,这让兆筱钰想起了法庭上的陪审团——只不过东越的官员们对他们的好奇似乎远大于审判。
能不好奇嘛,以前东越是大龘的属国,是下臣。打从南龘政权建立之后两国才以平等的地位邦交,且在这之前,大龘从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出使过东越。
双方见面行礼,东越王请颜傅入座,兆筱钰则被内侍领到王后和女眷们的殿中。
作为东越之主,东越王先是说了一番场面话,文绉绉的,大意是说:我们东越这些年来一直施仁政,教化百姓,礼治天下,你们这次远道而来,是要给我们东越带来更多的仁德和义行吗。
待他说完,颜傅笑道:“王何必曰仁,亦有利义而已矣。”大王何必谈什么仁政礼治,有利益和义行就足够了。
???
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大龘不是向来以礼仪之邦自居,张口闭口都是仁义礼智,怎么这位...不像是来求亲,反倒像是来谈生意的。
颜傅就是来谈生意的。
谁说缔结同盟必须要靠联姻,联姻为了什么,还不是谋求更大的利益吗?政治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与其互相猜忌,不如把利益摆在明面上,明码标价,大家立个规矩,按规矩来就是了。
东越王摸了摸胡子,饶有兴趣的盯着颜傅,“那么将军此来...是要给咱们带来什么利益呢?”
颜傅欠了欠身子,“还望大王允准我的手下进殿。”
东越王有一刹那的犹豫,毕竟颜傅煞名远播,东越上下也知道了他“割韭菜”的壮举。不过这只是一瞬,下一秒,东越王就点头应允了。
进来的是小麦。
小麦行完礼,把一筐子石头摆在大殿中央,东越王不解的看向颜傅,这石头有何利益?用来砸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