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 金发少年们聚在一起不知道窃窃私语什么, 黑发少年们则拖着自己的东西在沈白的地铺旁边游走, 弄得沈白不明所以, 以为他们都想睡这个位置, 便抱着自己的衣物换到了曾经的好舍友帕萨旁边, 引得一群人捶胸顿足。
侧身而卧的沈白和面向自己的帕萨道了声晚安就闭上了眼睛,大家也都渐渐进入了梦乡。
半夜,沈白被一阵动静吵醒,听着耳边不止一个人的声音,他身形不动, 眼睛微眯,就看到十几个人像做贼一样地起身往外面蹑手蹑脚地走去, 沈白思考了一下那几个床位都是哪些人,印象中金发少年们睡觉前齐齐地睡在了靠门口的位置。
只是知道了出去的人, 沈白还是想不明白这些人要做些什么, 于是打算在他们离开后跟上去探个究竟。
那十四个金发少年彻底离开后,沈白便坐起了身,接着就和对面床的人四目相对了,想来也是,大家已经不是那个训练一天后累的倒头就睡的傻小子了,虽然刚才进发少年们的动静小,也足够惊醒这些人。
环顾一圈, 其他人也从自己的地铺上坐起来, 仿佛墓地上的群体诈尸。黑发少年们不愿意多想, 但是被金发少年们的群体行动排除在外,一些不知名的情绪被他们压在心底,本就黑曜石般的眼睛更是宛如深渊。
他们看向彼此,眼神在空中交汇交汇,至于在黑暗中他们深沉的眼神到底有没有交汇上这就难说了。
五十个人动静太大,希博愿意先跟上去,众人觉得不放心,便让帕萨和他一起,这两人先打前锋,每一个转角默默注视着金发少年的行踪,等到确保安全后转身对后面的同伴们挥手示意,完了之后继续踩着那十四个人的脚印紧随其后。
【深夜里同伴一个一个神秘失踪?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前方有什么未知的阴谋等待着我们?
一个一个谜团背后掩藏着人类的巨大危机……】
沈白觉得跟踪同伴这种事说到底不太好,尤其是在这种无声的旁白之下。
你问我无声的旁白我是怎么知道的?
喂喂喂,虽说没有人念出声,但是你们的神情分明就是给自己加戏加太多了吧!
但是——
真他喵刺激。
沈白猫着身子,小心脏跳的更欢了。
可能是前几天的任务有些简单,大晚上不睡觉搞潜伏的一群人浑身是劲,简直把训练场学到的追踪技术发挥到了极致,前面十四个金发傻瓜竟然完全没发现自己身后拖了五十条小尾巴。
希博帕萨看到金发少年们走进了洗浴处,过了三分钟(地球分)还没有出来,想着这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了,于是向身后人指了指洗浴处门口,为了迎合气氛,做了几个他自己都不知道代表什么的手势,而那边的少年们蹲在墙角,也极度配合的点了点头,弄得在队伍最后什么都看不见的沈白暗暗心惊,竟不知道自己队友什么时候背着自己约定了这么多暗号,只不过转念一想大家的双商,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把他们揣测的太优秀的好。
过了十分钟,洗浴处门口仍旧不见金发少年们出来,等在外面埋伏的人有了些骚动。
“怕是在这里幽会妹子呢。”阴测测的声音含着无限哀怨。
“没错,在咱们面前怕让我们眼红,所以晚上偷偷跑过来了。”
“这群小子,有妹子也不叫上我。”
“叫你干嘛,这里的妹子又看不上你。”
“……”
大家交头接耳,因为不敢大声说话,所以都是在用虚声交流,不敢把嗓音落实,沈白只觉得自己身边的空气被他们吹得四处飘散,然而就在这时,全体突然噤声,洗浴处的门口,十几个黑影子走了出来。
沈白总觉得这影子有些奇怪,就听到前面的希博惊叫一声暴露了行踪。
“啊!头发!”
希博帕萨瞬间暴露,十四个身影仿佛被捉奸在床一样僵直在那里,然后转向了希博帕萨的方向。
希博反正暴露了,也就不管什么了,跳出来两只手捧住离自己最近的杰赛普的脸仔细端详,然后又捧住旁边凯金的脸,最后到了自己好基友姜云,看着自己双手捧住的那个圆不溜秋的软白脑袋,希博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悲凉,但是悲凉之余又有些想笑,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
帕萨看着这些剃光金发的少年,眼中震惊又疑惑:“你们晚上来这边是剃头发?”
十四个人老实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这么做?”
海里莫斯一派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漫不经心的那个翩翩公子哥:“留着麻烦呗。”
他的语气随便的就好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仿佛不是自己抛弃了一个重要的身份象征。
“基因改良后的头发真的会比较麻烦吗?原来你们有钱人平时还承担着这种烦恼。”希博依旧继承着他的人设——毫无眼见力。
但是帕萨和他不一样,站在这十四个少年对面沉默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凯金感到气氛有些凝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帅气不?”
帕萨没来得及回答,一个嘹亮的“帅”字从角落里蹦出,十几个人吓得抖了下肩膀,然后就看到了墙角黑压压的蹲了一片。
“别人怎么对我们都不要紧的,我们兄弟之间也不会在乎这些。”邱凡从角落里走出,声音有些低沉,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
希博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姜云,难得认真地问道:“这是因为我们吗?”
“……”姜云沉默着,然后希博张开双手搂住了对方。
先前在基地里面遭受的区别对待黑发少年们不是无所谓,但是心下思量一番也就释怀了,怎样对待他们是别人的事,但是别人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金发少年们会在面对他人过量的善意时投来小心翼翼的目光,会在别人送上谢礼时指着他们说“去感谢你真正该谢的人吧”,会婉拒他人后在旁人注视下毫不在意地走向他们中间陪他们一起席地而坐……
重要的是同伴,而这些同伴给予了他们尊重,甚至现在,为了昭示他们都是一样的,可以毫不在意地剃光自己金色的头发。
大家都是男子汉,至少每个人心中是这么认为的,一些感动的事情,无论是感动别人的还是被感动的,总是难以将自己的情绪流于语言,仿佛那样就低贱了空气中弥漫的那层虽然看不见却感受得到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