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水溶不耐道。
刘婆子不安地搓着手,嗫喏道:“那个……那个……二皇子叫我来的。”
水溶一惊,再看刘婆子,刘婆子一句话出口,接下来的便顺了:“二皇子将我辞了,说既然我喜欢给水公子办事,就叫我来找您了。”
水溶听了刘婆子的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刘婆子丢没丢工作他才懒得理会,他在意的是:尉北璀叫刘婆子来找他,就意味着尉北璀察觉到了他私底下搞出来的小动作,这让水溶心里一时有些发慌。
可定神一想,刘婆子这件事动不了他的筋骨,若尉北璀以此诘问,大不了挑明了自己喜欢林黛玉所以才给个婆子些好处托她多加照顾林黛玉的事情,自己一身清明,爱慕个姑娘又不是什么大罪,吃不了什么亏,倒是可以把林黛玉逼出来,免得如今没半点动静反叫自己无从下手。
不耐烦地给刘婆子丢了二十两银子,叫陆丰带她出去,既被辞了,这婆子也就没什么用了。
刘婆子却哭道:“水公子,这差使可是老婆子我养家糊口、安身立命的根本啊,如今就这么丢了,可叫老婆子怎么好……”
刘婆子也是后悔,虽只是个粗使婆子,可在书院做了这么几年,早知道这些大家闺秀们最厌憎旁人往外传她们的私密消息,自己这么做是犯了忌讳了,可水溶实在出手大方,又打着关心倾慕的姑娘的名头,自己便想着反正自己也进不了姑娘们的房里,也知道不了什么*,不过传些表面上的消息,想来也是无碍的。若能促成佳缘,就算不是正经媒人能得个谢媒的红包,好处多少都会有些的吧?在这书院里,才子佳人的戏码,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也是成了好几对儿的。
可谁知,那二皇子竟是不由得她分辨半句,就将她的差使革了,这下子就连书院也不留她了,直接结了工钱辞退了她,以后也不可能再用她了。刘婆子这下才傻了眼,在书院做活,虽不过干些打杂的活儿,可也能算得上是个体面活计,而且轻松不繁杂,工钱也不差,有时候帮那些家里有钱的学生打扫屋子还能得些赏钱,不必工钱少。如今竟是全没了。
水溶毕竟不是金陵城的人,不多日就要走的,也不过用她一时,这银子拿在手里是欢喜,却断了长远的来钱的活计,得不偿失。如今水溶想以二十两银子就打发走她,她又如何愿意?
她可是为了他得罪了二皇子呢!那可是皇子啊,平日里瞧着没什么架子,也挺亲切,可这唬起脸来,那可当真是凤子龙孙的气势,光是看着你就叫人腿肚子打颤。刘婆子越发觉得自己是猪油蒙了心,这么就为了点儿好处,就敢得罪京里来的贵人呢?
可如今差使也丢了,可不得在水溶这里再掏摸点儿好处弥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否则回去,还不得被自家老头子和儿子埋怨?
刘婆子张嘴欲嚎,水溶气急败坏地吼道:“闭嘴。”脸色难看地让陆丰在给她拿个五十两银子,了结此事。
其实,刘婆子的哭号压着声音呢,她可比水溶更怕把事情闹大。那二皇子可说了,如果叫他听见一句半句水溶跟林姑娘的闲话,他动动小指头就能叫她一家子老小都不好过。
水溶好不容易把个刘婆子打发走,脸色已经黑沉的不能看了。结果又见小书童一身湿哒哒地、期期艾艾地走进来。
水溶心头又是一跳,莫不是叫小书童去送画集“顺便”让他“大嘴巴”“叨叨”几句林姑娘长林姑娘短的计划也泡汤了?
果然,小书童白着脸从怀里掏出那本山子野的画集,只是册子已经被水浸透了,书页粘在一起,很明显没法看了。
水溶原本就极不高兴,如今真是一团火窜上心头:“怎么回事?”
小书童被他吓了一跳,平日里这位爷待他可一直都是轻声细语地,直让他感叹是遇上了最好的雇主,如今那张脸却似乎有些狰狞,小书童本来就因为弄坏了画册心中忐忑,如今更是吓得几乎要哭出来:“我……我……”
水溶一见,勉强按下心中的恼火,和颜悦色道:“没事,慢慢说,怎么全身都湿了?”
心中恼怒却偏还要装出和悦的神色,水溶的语调其实有些变样,不过小书童听不出来,见水溶神色温和,先就松了口气,说话也流利了,道:“我刚走到半路上,前面就跑来两个人把我给撞了,旁边正好是个小池塘,我摔了下去,就把画集给弄湿了。”
因为书院中有年龄幼小的学生,修建的池塘普遍不深,摔下去并没有什么危险,但一身泥水总是免不了的,更何况画集呢?
如果事情发生在刘婆子找他之前,水溶还能认为这是巧合,运气不好,但如今却是细思极恐,只怕那二皇子是盯上他了,要绝了他接近林黛玉的路。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那二皇子对林黛玉也是没安好心,如今竟是打算借着手中的权势巧取豪夺么?
小书童还在那里絮叨:“那两人把我拉上来就跑了,不过我记得他们的脸,公子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