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起酒盏,当时就往下属头上砸过去,下属自然不敢躲,只能等待青铜器砸到头上,然后血流如注。
哪知道那酒盏竟然没有碰着他,擦着脸从旁边过去了。
下属:???
砸人,也是个需要准头的技术活。
南王的脸已经不是一个开瓢的大西瓜,而是一座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的那种。
他坐下来深呼吸,努力平复心头的怒气道:“算了。”
只能先让那些刺客回来了,既然没有一击必杀,还让魏子云他们活着,就不能再轻举妄动。
扫尾必须要扫干净。
虽然他的智商偶尔会因为思想过于天马行空而下降,但在关键时刻还是能回到正常水平线上的。
王安这个棋子,不能暴露。
这几乎是他所有计划的关键。
南王的活动范围有点小,大多数时候仅限于封地与京城,与他相比,自由自在的九公子就要浪荡许多,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没个定性。
叶孤城下江南,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思竟然也下江南,夜间于城中信手闲游,如刀刻般锋利的脸板得死死的,从他的脸上只能读到冷酷与自负。
今天的宫九,也在冷酷而自负地迷路呢!
他的方向感很不好,人这种东西,就好像得到什么就注定失去什么,宫九的脑子很聪明,武学天赋绝佳,学什么都看一遍就能会,但是他偏偏分不清东南西北,算数也一塌糊涂。
如果有人问宫九一个减法,以他的作风定然会提溜出一排人,减一个,杀一个,认认真真地数数,最后告诉你答案。
下属想要找到九公子,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迷路也是需要水平的,九公子无疑就是站在顶端的那种。
他走之前用冷酷的语气嘱咐下属,看见了人就立刻来跟他汇报。
九公子的话谁人不听?他说往东,哪怕东边是刀山火焰,岩浆地狱,都少不得要走上一遭。
没人想见识九公子的手段,那比地狱要可怕多了。
今晚的九公子又迷路了,他站在一家酒店前,夜深人静,门不开,但他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以锐利的目光投射向紧闭的大门。
他不喝酒,为什么要站在酒店前?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属静静跪在他身后道:“九公子,人找到了。”
九公子还是看向破旧的门,就好像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道:“人找到了?”
下属屏息,他知道九公子不需要自己的回答。
如果他没有问话,那谁都不能开口。
上一个在九公子面前随意说话的人已经被做成了人彘,身子都封在大花瓶里,只留一个头,一张嘴。
既然他那么喜欢说话,只要留一张嘴就好了。
所以,九公子刺瞎了他的眼睛,削了他的四肢,只留下一张嘴一张一合。
恶鬼都没有他心肠狠毒。
九公子终于开口道:“谁跟在他身边?”
他仿佛有未卜先知的特性,不用下属开口便已是知道一切。
下属道:“叶孤城和花满楼。”
九公子喃喃道:“叶孤城?”
他知道这个男人,他也看过这个男人。
那双冷酷的,仿佛永远不会被动摇的眼眸中绽放出笑意,刹那光彩,却照亮黑夜。
九公子道:“好。”
没有人知道,他的好代表什么。
叶孤城和花满楼坐在车厢中,也不知为何,明明什么关系都没有的司霄偏偏也占了个位置。
叶孤城身为白云城主,装逼人设从来不崩,该会的技能不仅一样不少,而且还学得不错。
他的茶道技术为上乘,又恰好花满楼对此也颇有研究,以茶会友,对江湖人来说,这也算是非常得风雅。
然而!
白云城主以隐晦的视线扫身边男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端正,就算以剑客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出他葫芦里到底埋了什么药。
叶孤城心道,无论埋了什么药,定然不是什么好药,他还是多多戒备才行。
任凭谁看见了司霄的模样,都会觉得他别有所图。
花满楼是瞎子,所以他看不见司霄的表情,但却能微妙地感觉到对方身上大型犬一般的委屈的气场。
怕也只有摒弃一切视觉偏见的花满楼才能做到。
但就算是花满楼也实在不知道司霄在委屈些什么,只见他脚步踟蹰,恨不得把脚底板牢牢地黏在地上,拖了半天都不肯移位置,便顺水推舟道:“司先生可要一起品茶?”
花满楼称呼叶孤城是略带恭敬之意的叶城主,至于好朋友则直呼其名,但对才打一个照面的人直呼其名似乎并不太庄重,想来想去,还是按照君子说话的规矩在姓之后加一个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