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切光忠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对他来说, 一天的工作圆满结束。太刀把操作台上最后一点水渍擦干净,仔细地洗好手,理了理自己的刘海, 满意地叉腰站直,庆幸自己又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一天。
——当然了, 这个平安, 不是指身体上的平安,因为他的主公是个完美主义的强迫症, 绝对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刀剑保持受伤状态;他现在需要在意的, 就只是他帅气的、成熟稳重的形象有没有受到伤害。
烛台切光忠已经很久没有上过网了。
准确地说, 自从几天前审神者拿他做示范道具, 进行了一次全网络公开保养,他就没有上过网了。但烛台切反复地回忆,觉得自己的表现还在正常范围内,他的形象绝对绝对不算彻底崩塌。
想想吧, 如果让长谷部那种主控处在他当时的位置上,他一定会失声痛哭吧。换做其他烛台切, 也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了。所以,没错, 他仍然是那个帅气可靠的他, 其他本丸的审神者和付丧神也一定是这样想的。
照例做完全套的心理建设,烛台切光忠深吸一口气,打算回自己的房间躲起来,避开主公大人惯常泡温泉的时间, 再偷溜过去洗澡,没想到刚一回头,就看到抱着小老虎,正站在厨房门口朝自己腼腆微笑的五虎退。
“是退啊,来找水果还是点心?”高大的太刀青年温柔地说,“我来帮你吧。”
五虎退的脸微微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垂下头,细声细气地说:“那个……你、你能跟我来一下吗?有件事需要烛台切先生帮忙。”
咦?烛台切光忠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小短刀。就他所知,这个小男孩在都彭大人的本丸里生活得很好,因为他们的审神者在对待小孩和成年男性时,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太刀青年一时真的想不出来,他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助到这振食物链顶端的短刀。
不过,习惯于照顾其他人的太刀还是点了点头,“好啊,我们走吧。”
五虎退打量了一下烛台切光忠,对他穿着内番服而不是出阵服这一点,稍稍有一些不满意。众所周知,主人一向都是喜欢出阵服多过内番服的,可是要让他现在去换,难免会引起烛台切先生的怀疑。
五虎退死死垂着头,搅着自己的手指,紧张地说:“那、那个……现在是泡温泉的时间,我是不是打扰您的安排了呢?”——退而求其次,和内番的运动服相比,主人应该更喜欢浴衣吧。
烛台切光忠越发感到奇怪了。就像加州清光坦言自己没见过山姥切自称仿品一样,自从来到这座本丸,烛台切也很少再见到五虎退表现得这么正常,他担心地弯下腰,试图看清小短刀的表情,同时用更加温和的声音说:“没事,我没有什么安排,我们走吧……”
“嗯……”小短刀挣扎了一下,没有想到合适的借口,于是决定放弃坚持让他去洗澡。他、他果然还是不太擅长伪装。
短刀小男孩垂着头,小跑着走在前面,等到跑出了光照的范围才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等待着烛台切跟上自己,再次不太满意地看了看烛台切的运动服,为自己没有完成好任务而感到一丝沮丧。
——不过还好,以太刀的速度,他可以不用说谎话骗人,就能把烛台切先生引到陷阱里去。
短刀小跑起来,控制着太刀青年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变化,留心着分辨他的视线范围。等靠近陷阱的时候,他加快速度,跑出了烛台切可视的距离,绕过陷阱,站在了田边的一棵树下,看着不远处茫然摸索的烛台切,提高声音,嗓音发颤地叫了一声。
“烛台切先生,在、在这边!”
察觉到这个颤音,烛台切不由更加担心了。他辨认着声音传出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扑通一声,踩踏了陷阱,掉进了一堆柔软的纸条当中。发生了什么?!太刀青年彻底懵逼,奋力地想要从陷阱中爬上来。
但早就埋伏好的鹤丸国永已经从树上一跃而下,和五虎退两人抓紧时间盖好了盒子。周围一片漆黑,烛台切光忠咳嗽了两声,抹掉刚才掉入陷阱时蹭到身上的灰土,听到五虎退的声音在说:“糟了鹤丸殿!我们把烛台切先生弄脏了!他还穿着运动服,怎么办?!”
小短刀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要哭了。不过……他担心的事,听起来着实是一点严重度都没有。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的,在这个本丸里大概就只有主公大人吧?烛台切调整好姿势,稍稍安下心。
当他听到鹤丸国永的声音响起来,回答五虎退说“哈哈没事啦退酱,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时,就彻底放下了心。
——啧,原来是恶作剧啊。
太刀整理好情绪,努力摸索着摸到陷阱边缘,发现那竟然是直上直下的纸质手感,不由稍稍惊讶了一下。他察觉到有光一闪而逝,这才看清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纸盒当中,透过换气孔能够看到外面倾斜的土坑,竟然……意外地有了一种现世安稳的幸福感。
作为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有故事的太刀付丧神,烛台切光忠从容地敲了敲纸壁说:“喂!你们在干什么?放我出去。”
“嘘,不要吵!”鹤丸国永压低声音,快乐地说,“哈哈哈,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放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