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络琦对于宫粼的言论感到毛骨悚然,不知他这种超乎常理的警惕感从何而来。
宫粼也知道她在疑惑什么,眉宇微微蹙起,一本正经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凌络琦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么老人呀竟瞎说。她又略带担忧地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尽管穿着黑衣,但她还是能够看出那一片更深的斑驳印记,眼底滑过一抹忧色。她稍稍抬眼看了一眼他的哥哥,看他显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心底却越是明白他是在逞强。
肋骨聚断,皮开肉绽,多大的痛楚啊!更何况刚才他带着自己跑了好几路,又是躲避那帮追兵,伤口肯定又震开了。没有人帮他及时处理伤口,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中,恐怕还会发炎。她不过只是承受下手臂经脉的疼痛,而他却是全身啊!
他居然说比起自己,他这个算轻得多了。
在最危难的情况下,只有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只为在自己心里竖立一个高大安全的形象。
真是个傻得让人又气又恨的哥哥。
“古堡的机关全部开启,各个地方都会有必要的防御,越是重要的地方越是危险。扎缪刚才显然是要离开的样子,那么他必然已经开启了机关。今天他是算到了葇绿会有小动作才会回来的,现在出走肯定还有重要的事情。趁着暗势力长老们还没回来,扎缪又出走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趁这个时间赶快逃离。”
凌络琦像只乖猫咪似的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他旁边看着他翻阅资料,一边解说。
宫粼咬咬牙,“点你个毛的头,趁这个时机赶快找找有没有别的资料,一幅画已经被扎缪那混蛋给毁了,不要他脑子坏了又回来毁东西。”
这个时候,门突然‘砰’地一下被打开,两人同时背脊发毛,万脸懵逼。
凌络琦:......
都没时间卖萌了。
宫粼:......
卧槽,完了。
“是我们。”异口同声的冷峻声音传来,宫粼一脸懵逼,凌络琦的心却在瞬间沉入湖底,然后陷入一阵沉默中,整张脸都暗了下来,侧过身子,借宫粼颀长高大的身躯挡着自己。
宫粼本还纳闷他们怎么一起来的,正想打趣他们的基情一番,可在察觉到凌络琦不对劲的时候,目光蓦地微沉,这绝对不是什劳子小女儿家的害羞,而是她脸上的疤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没想到你们也在这里。”皇甫炎漨起先开口,紧接着目光犀利地扫过了宫粼身后的那抹影儿,眼色蓦顿。
“我真怕我们全都落入扎缪的圈套当中。”宫粼负手在脑后,靠在柜子后面。
这时寒朔说话了,语气凉凉道:“他已经离开了古堡了。”
这时,凌络琦才略带鄙视地偷望了宫粼一眼,好像在说:看你警惕的神马,打脸了吧。
若是早点走的话,她就不必碰到这两个她最不想面对的人。
宫粼龇牙咧嘴一笑,一手用力地揉着她的小脑袋;“哎呀,警惕点没坏处,指不定他真的在外面有停留呢!”
凌络琦头一偏,不理他。
宫粼也不再逗弄她,只是渐渐冷静了下来,用带点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两个人,“话说,你们跟我妹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脸上的伤......”
凌络琦在听到这句质问的时候,整个人都炸毛了,一把将宫粼拉到了自己身边来,愤怒到烽火殆尽的神色肃然地看着他,慢慢地,她眸色中的火焰逐渐冷却,她一手无助地抓着他的袖口,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求你,不要问......”
远处的寒朔心口窒息地一痛,头微微一偏,故作事不关己。
这一幕被宫粼犀利地捕捉到了,看来,原因出自于寒朔了,既然他知道了,那么他也不会再多问了。
他也实在搞不懂,这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就是爱一个人吗?为什么要弄得那么支离破碎,肝肠寸断,以至于到最后都快变成了形同陌路,这其中,恐怕所有人,都在逢场作戏吧。
每个人都是高超的演员,用最假的面相,去欺骗自己最重要的人。
何必呢?
唉——
宫粼在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先转移话题吧,其他的事情,随遇而安便好,他尊重命运。宫粼眼底略显惆怅,他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然后将视线转移到了皇甫炎漨身上,对他淡淡说道:“你过来下,看下这幅画。”
皇甫炎漨眉宇微微蹙起,视线停驻在了那幅被撕毁的画像上,并没看出什么倪端,待他一步步走进的时候,在仔细观察这幅图画的时候,微微吐槽了句:“什么画像,明明就是一张超级大照片嘛。”
宫粼:卧了个槽,为啥他才注意到?
可这不是重点好吗?
在他略显忧愁的时候,皇甫炎漨的嘴角这才微微勾起,道:“我看到了,喷泉那里站着一个男人,你是想说,这人是我爸是不是?”
宫粼:要不要这么坏心眼?
皇甫炎漨只是看了这个人影两眼,便不再看他。
在看到这个与他本来面貌神似的男人,他便在冥冥之中感觉到了这人会是他的父亲。
他的眼渗出了一点点讽意,从他出生起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母亲还有一点点印象,可父亲他却是完全没有印象,在他心中也从不关心这些。
今天居然见到了。
呵。
有的时候,他宁愿自己可以不要出生在这个世上。别人出生起都是父母的百倍关爱,而他却是活在让自己心虚的环境中,享受着别人该有的一切,活得不是自己。
好像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断地告诉自己,自己就是名副其实的皇甫家长子,可在真正的皇甫炎漨死亡的时候,他心中的明火就开始越来越暗。
......
就算他以往的身世在大,在深得不可描述又如何?又如何呢?
凌络琦一直在悄悄地观测皇甫炎漨的表情,从刚才开始他的眼神就没有停留在照片上,只是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哀伤。
她替他心疼,却不表现在脸上,也什么话也不说。
若是在从前,她明明可以紧紧从背后抱住他,给予他温暖。
宫粼见他脸上没有什么气色,只能尴尬地笑笑,然后打趣道:“好小子,你爹地年轻时候比你帅呢!”
紧接着,皇甫炎漨如刃光般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消息灵通,恐怕你知道得比我还多吧。”
“彼此彼此,不过比起某人隐藏技能,我可逊多了。”宫粼话中有讽意,暗指皇甫炎漨的城府之深,自己的光明正大。
皇甫炎漨似笑非笑,讳莫如深道:“不像某人藏不住心事。我们不算友人关系吧,你这个样子难怪要被那么多人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