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兆贤一干人等在边上冷眼旁观,他虽有心想上前听秦墨和林南在说些什么,但碍于秦墨不敢挪步。只见那二人低头并肩,密语喃喃,慢慢往侧殿拐角处走去
他初时还未在意,定睛看时,却见拐角处秦墨不停的推着林南,还低声吼着什么,顿时脸上变色,心知不好,忙冲上前,一边跑一边喊:“林南休走”
身后众人亦欲上前,奈何墙边太窄,难以一拥而上,聪明的便往左边跑,殿门就在左边三两丈远,有人也跟着去。立时便分成两拨人,一拨去开殿门,一拨沿墙根儿追
此时已不见林南身影,只有秦墨一人拔剑怒眉阻在墙下。
冯兆贤冲到秦墨身边,怒吼道:“秦师妹,你怎敢私放盗剑贼”
秦墨冷脸相向,满眼鄙视之色,斥道:“栽赃陷害,污人清白我就是放了又怎样有本事从我剑下过去”
冯兆贤早已拔剑在手,有心想要击败秦墨,又怕来日不好相见,亦心有不舍,怕秦墨有个三长两短。回望开门的弟子,却听得他们回了一句:“冯师兄,殿门被从里面栓死了,打不开啊”再看秦墨,一脸冷笑,心下估计也是她做的好事。见左右皆无法通行,冯兆贤又气又急,“呛”一声归剑回鞘,怒指秦墨,道:“你到底让不让开”
却说林南,既已决定走,便不再回头,一路往山门飞奔。及到山门时,远远一句“下山砍柴”,便从守门弟子身边呼啸而过,常在此值守的弟子都已习惯了他经常下山砍柴,也不作阻拦,任他狂奔而去,两人只笑道,今儿这家伙这么积极
一通狂跑,直到了平日里砍柴休息的凉亭,林南才稍微停下来喘两口气,一片空白的脑袋也才有空思考
此番下山,估计是再也回不来了,还要连累师姐想到秦墨,真是万分感激若说对天剑宗还有一丝留恋,也就是从小对自己很好的秦师姐了
一路仓惶,一路彷徨自己从小就生活在天剑山,出了此山,又能去何处这些年来在宗门内虽然遭遇极差,但毕竟生在此山,长在此山,而今连这唯一的归宿也失了去,此后又该何去何从
其实天剑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与群山连脉。在群山中有三座最高峰,两峰相对较矮,中峰却高耸入云,且中峰极怪,三面皆是直立峭壁,只一面缓坡而下。在远处看峭壁那面,中峰便好似一把长剑直指向天,矮峰便似剑柄两边。天剑宗便处在中峰山顶,也不知天剑宗首任宗主怎么寻得如此妙地
林南所谓的山洞也不远,就在右边矮峰上,所以也不需要下到整个天剑山底,只穿过两峰间的沟壑,再折上即可。
时已至晌午,日头正毒,稠密的树叶却遮了阴,是以林间一片清凉,加上阵阵蝉鸣声,给林南不知是什么滋味的心里勉强带来了一丝慰籍。
那山洞前是一片竹林,林中还有个数丈方圆的水潭,林南正欲穿林而入,却忽闻得若有若无的歌声从竹林中传来,当下心中好生奇怪,在这天剑山上,除了自己,还能有谁知晓这里更在此时在此地吟歌初时还犹豫是否入林,待及细细聆听,发现歌声豪迈苍老,奇骏雄浑
越听越想听得更清晰,身子不免渐渐往林中挪去
突然,歌声骤断,一声巨吼如天雷忽降耳旁,吓了林南一个趔趄
“小子干嘛的”
抬头望时,却见自己面前两丈处,一个青衣老者正盘腿坐在水潭边的大石上,须发皆张,手中提着一只酒葫芦,狂放不羁的俯视着自己,好似怒目金刚。
原来是自己听得太入迷,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歌者身边而不自知,也不知来者是友是敌,林南心中不免一阵戚戚,当下有些畏惧。
两人对视了片刻,林南有些不敌,弱弱回道:“晚辈无心路过此地,闻得前辈歌声,听得痴迷,不免走近了些,打扰了前辈雅兴,还请前辈见谅,晚辈这便离开”
那老者并不答话,只死盯着林南,林南被这好似带有强烈杀伐之气的目光瞧得浑身不舒服,明明太阳正烈,却感觉一阵阵的冰凉奈何一眼即知此老身具武功,且神威难测,未得只言片语又不敢离开,亦无心留下,一时间进退两难,只好强自挺直了身子抬头望着那老者。
那老者起初正自娱自乐,一口美酒一句高歌,却林南还在极远处时便知道有人来了,来者脚步虚浮,身躯蠢笨,一路枝断石碎的声音此山远近除了天剑宗的人,谁会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估计是天剑宗的低等弟子在附近劳作。岂知那人脚步不停,一路直奔此处而来,待到竹林边时,初闻自己歌声后竟然未曾离去,还敢步步深入及到了自己面前,这小子还不自知,活像只呆兔子,便有心唬他一唬。
不料这小子一丝武功不会,初时眼中还有畏惧,后来倒敢与自己对视,心中不免来了兴趣。他收回凛冽的目光,哼了一声问道:“天剑门人”
林南正要应答,却忽地想起自己眼下的处境,只怕以冯兆贤几人的手段,自己若是被擒回宗门,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这天剑门人的身份必然是没有了。想起今日种种,只好一声苦笑道:“晚辈非天剑门人。”
“你这小子,说话好不老实。”那老者瞥了林南身上一眼,喝道,“不是天剑门人,又怎会在这天剑山上”
“前辈不是天剑门人,不也在这天剑山上吗”林南小心翼翼地答道。
那老者闻言愣了愣,慢慢上下打量了林南两眼,看得林南心中一阵发刻后,陡然大笑三声,语气甚是开怀:“不错不错,老夫的确不是天剑门人,既然老夫来得,你自然也是来得。”语毕,扬手将那酒葫芦扔向林南,悠然道:“你这小子,身手不怎么样,说话却大胆得很,有趣有趣,就凭这一点,也配和老夫共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