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大哥?这是给我的?」
「是啊,送你的,害你丢了工作,总要给点补偿吧。你的吉他不是坏了嘛?喜不喜欢?」
说不喜欢,那是假的。这玩意儿在我看来那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啊,脑残了花这么多钱在一把破吉他上,还不如直接给我钱呢。
想归这么想,可这话我却说不出口来。我的生活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礼物了,也很久没有出现过一个如他这般温柔的人。
其实我并不喜欢吉他,我收下的礼物,是这份难得的温情。
「挺喜欢的,谢谢哈,这么有心。」
「喜欢就好,弹一曲?」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弹了一首慢节奏版的“找朋友”,听上去莫名其妙地有些凄凉,特别适合那些做游戏时被落单的小可怜。
「弹得不错,你这么喜欢吉他?」
我不明白他怎么就看出来我喜欢吉他了,对于我这种捉襟见肘的俗人而言,吉他这种文艺二逼的东西就跟鸡肋一样没卵用。
要不是为了能在徐东的酒吧挣外快,我估计早就不会碰吉他了。
若非要让我说喜欢吉他,那感觉就跟街边卖唱的摆着一架破钢琴弹,着不着调的克罗地亚狂想曲一样不伦不类。
我对吉他无感,就像我不会不自量力地去喜欢他夏昌民一样。
「傻笑什么了,乐疯了?喜欢就好好学吧,别去徐东那乌烟瘴气的鬼地方了,我给你找个正经老师。」
这位大哥总是这么语出惊人,给我找老师学吉他??这到底是想干什么,他不会是开吉他培训班的吧?新的营销方式这么6?
我无奈的朝他笑了笑,「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啥,我这刚刚失业呢哪有闲钱去学吉他,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找份工作呗。」
「都行,安心吧,不会让你饿死在大街上的。」
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眼神坦坦荡荡的却总让我觉得有些不怀好意。真不是很懂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果然,这傻逼在我身旁坐了下来,然后居然开始语重心长地跟我谈心。而刚刚有些暧昧的气氛也因为他的三两句话而荡然无存。
「听你说话的口音,不是北京人吧。年纪这么小,应该在学校里好好读书才对,怎么跑到北京打工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难处。」
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究竟在脑补些什么鬼玩意儿。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就没了娘?这年代还有这种同情心泛滥的白痴?
「大哥,看不出来你这一年纪了还喜欢看琼瑶剧啊,我可不是身世凄惨的依萍。我这样的在北京那不是一抓一大把嘛。没考上大学,又不愿意在老家呆着,不就出来了呗。」
「在北京这么幸苦,为什么不想回去啊,你老家哪的啊?」
我一脸警惕地瞥了他一样,问这问那的,怎么总给我一种人贩子的感觉。
「南方人,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说了你也不知道。」
他也察觉到了我的警惕,拍了拍我的头,哈哈大笑起来。
「至于这么警惕嘛,都睡到我家里来了,现在警惕也没用了啊。我看你可怜,像年轻时候的我自己,想帮你一把。真的没有恶意。」
「拉倒吧你,我才不信。你年轻的时候也送快递?难不成你以前是邮政局的?」
他拿起我放在沙发上的吉他,胡乱地拨弄了几下,却并没有发出很刺耳的声音。
「哈哈,我到不是送快递的,不过我也是一个人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无根无蒂,像灰尘一样,也像你一样。」
我算是明白了,这是内心空虚了,到我身上找情怀来了。
「你们这些弹吉他玩音乐的,是不是从小都有一个看上去特别高大上的梦想啊,什么要成为很厉害的演奏家啊,要出专辑啊之类的。你有什么想法?说不定我能帮得上忙。」
他话锋一转,又回到了吉他上。我觉得有些好笑,他怎么跟高中语文老师似的,尽说些写作文才用得上的东西。
想找情怀应该去读畅销书啊,去听民谣才对啊,拉着我在这瞎扯能有什么用,我能给你变出个董小姐来么?
亏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对我有意思呢,现在看来,他连跟我来一炮的心思都没有。
造孽啊,天都没黑我就开始痴心妄想了。
冥冥之中注定我会像张爱玲一样,拖着残败不堪的身子孑然于风中,悲叹喧嚣和孤独皆离我而去,最终悄无声息地死在关于男人的幻想之中。
等到来世再做个黄花大闺女,嫁给青梅竹马的情哥哥,弥补这一世孤独终老的痛。
「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点啥啊。我们这才认识几天呢,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你这人贩子当的可不合格啊。」
「梦想我也是不是没有。我想做一个贤妻良母,老公在外嫖娼做爱,我在家煲汤做菜。你能帮得上忙不?」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话说得,是不是有些暧昧了。
但是他却哈哈哈地大笑起来,顺手将装西瓜的盘子端到了我面前。
看着他笑得如此畅快淋漓,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历史上会有烽火戏诸侯这样看似荒唐可笑的典故了。
「不是要做个小媳妇儿吗?来,喂我吃一口啊。」
我用手捏了一块西瓜放进自己嘴里,冲他嘿嘿一笑。
「大哥,凭你那身材长相,想喂饱你的人多得去了。别撩我了行吗,我没见过世面,胆子小。」
我庆幸自己头脑清醒及时悬崖勒马,否则再进一步就可能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