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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骗行天下 > 第三十一章 局中局脱手贫金矿(2)

第三十一章 局中局脱手贫金矿(2)

又过了三天,知道陈霍大杰夫兑现了承诺,把三万五打到了公司的帐上,甄永信带着那宗和,第一时间提了现,重新存入了汇丰银行,当晚,又让那宗和租了辆车,到金平寨矿上,把琪友接了回来,

陈霍大杰夫第二次到金平寨矿场时,遇到的情况,和甄永信第二次来时的情况相同。老练的白俄儿,在片刻惊讶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接着投入了第二笔资金,拉来几卡车铁蒺藜,把整个矿区围了个森严。矿区还开辟了职工生活区,聘用了固定的工人,每天把那一斤少金撒到河里,淘出后,第二天再撒进河里,循环往复,从不间断。

年底,那宗和带来一张《京城晚报》,上面有金平寨矿业有限公司在六国饭店举行融资招股说明会。报纸上还登有,用玻璃瓶盛装的,从金平寨金矿产出的沙金样品。一周后,报纸上又登出消息,说金平寨矿业有限公司,在这次融资招股中,共幕集资金三十余万。

甄永信三人看罢,惊得说不出话,这才信服了那长相看似愚蠢的白俄儿,手段实在老到,真应了那句老话,强中自有强中手。

年根儿靠近,京城里人都开始办置年货。虽说民国了,取消阴历年的庆典,不再倡导过农历春节,可城里的老年人,还是别不开这根筋,总觉得,春节才是自己的节日,每到正月临近,少不了还要忙年:扯花布,做新衣,买鞭炮,撒年糕,样样是不可省却的。整日的在居所呆着无事,甄永信不免生了思乡的情绪,想起世义、世德还小时,过年时带着孩子们闹年夜的趣事。而今孩子们都大了,世义已成了家,世德已长成了莽汉,不知现在家里怎么样了;想那世仁独闯江南,现在音信全无,而自己呆在北京等他的消息,也快一年了,不知世仁在那里过得如何?甄永信嘴上不说,可一脸的乡愁,让人一望可知。没几天的功夫,这种乡愁,就传染给了琪友,二人愁居他乡,守着一处空荡荡的大院儿,乡思情绪,把这座大院搞得像灵堂,以至于那宗和每回来时,都要故意大声喧哗,才能驱赶走这院子里可怕的岑寂。

那宗和对做局着了迷,根本不了解这院中两个男人此时的心情,甚至把这种情绪误解为,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做局,才把二人给搞蔫儿了。便一心探寻时机,想找个好局,再做一单,让二人振作起来。直到一天,当他兴冲冲来告诉二人,说机会来,又可做一单了,可是再看看二人,脸上一点兴奋的表情都没有,才隐隐感到,这二人现在,已经陷入可怕的寂寞。

“您老哪儿不舒服?”一天,那宗和来时,见甄永信的脸上死板板的,没有一点活气儿,问道。

“哪儿都挺舒服的。”甄永信一脸死气地应道。

“可看您老的脸色,”那宗和说,“像似不太舒服。”

“世仁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甄永信问。

那宗和这一时刻,才醒悟到,这两个男人,现在的心情为什么会这样低落,便开导说,“您老别急,前些日子,一个朋友去上海了,临行时,我嘱咐他,到了上海,帮我打听打听怀宁的消息。从前我们和怀宁都是好朋友,估计过些天,就能有信儿。”

甄永信听了,从床爬起来,问,“你没嘱咐你那朋友?让他见到世仁时,千万别提我正在找他。世仁脾气倔,一旦知道我在找他,说不定还不愿见我呢。”

“您老放心,这话您老吩咐过我了,我没提。”

跟那宗和说了一会儿话,甄永信心里松快些。看看天色不早,吩咐琪友上街,叫了些酒菜,留那宗和在这里吃饭。喝酒时,甄永信问,“下午你来时,说有一个好局,是什么局?”

“噢,”那宗和说,“我有一个朋友,在人事部一个司长家里当差,也是经朋友介绍,结识了蚌埠来的一个候补知事。那候补知事年轻气盛,得缺心切,整天把我那朋友缠得不行,不是吃花酒,就是逛窑子。我那朋友都快支撑不住了,求着我,帮他拿个主意。”

甄永信听了,木着脸说,“一个候补知事,总也得不到实缺,情急之下,做些奉承巴结的勾当,也是情有可原。谅他这么急于得缺,也是囊中羞涩,急着得了缺,好弄点外快养家糊口。”

那宗和听了,笑了笑说,“您老今天怎么啦?一副菩萨心肠,对这路人也生起了同情。连这种人也值得同情,您老想想,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不值得同情?您想那些一心想当官的,有几个把心放正了?再看看当今的官场,又有几个心眼好使的人在里面?对这种人,弄他个倾家荡产,我都不解气呢。”

眼看说服不了那宗和,甄永信只好虚应道,“你先和他交结交结,摸一下他的底细,看看彩头大不大,要是彩头大些,做了还有些意思;要是彩头太小,费事巴力的做一局,还不够熬心血的。”

以后的几天,那宗和没再来甄永信这里。甄永信猜测,那宗和必是正和那个候补知事交结,心里也不太在意。果然,又过了四五天,一天傍晚,那宗和来了,一进门,就喜滋滋地告诉甄永信,“摸准了。”

“是那个年轻补员?”甄永信问。

“是他。”那宗和说,“那小子今天才二十三岁,蚌埠东南驻马店人,姓魏,父亲是前清遗老。满清时,曾主政过江南贡院,科举废止后,辞官回家。家道还算殷实。”

“殷实啥?”甄永信不以为然,摇摇头说,“江南贡院,一个清水衙门,蚊子肚里的油脂,能多到哪儿去?”

“您老可别这么说,”那宗和辩解道,“他亲口对我说,家中现在还有一千多亩地呢;他还说,只要能补得实缺,花多少钱,他都不在乎。”

“年轻气浮,大言不惭罢了。我不信他的。你还是好好地再摸摸他。”甄永信这么说,实际上是他真的无心再做这一局了,其实他心里明镜似的,那江南贡院,表面上是一个清水衙门,暗地里却机关玄妙。每到开科时节,权势人家暗中运作,贡院里的官员,也是肥得流油。只是眼下衣食无虑,世仁又消息全无,闹腾得他心神不宁,懒得去想做局的事。那宗和见劝他不动,只好收起话头,又去和那姓魏的年轻补员周旋。

大约雨水刚过,一天晌午,那宗和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院中,手里举着一封信,嘴里呼嗤呼嗤地喊道,“信!信!”

甄永信听了,一骨碌从床上爬起,迎了出去,问,“世仁的?”

“是他的,”那宗和说,“刚刚托人从上海捎给我的。”

甄永信一把接过信,打开后,看见那勾勾巴巴的几行字迹,泪水便从眼里夺眶而出。甄永信把信反复看过几遍,转身对琪友说,“收一下东西,明天就走!”

“明天就走?”那宗和问,“您老也太急了点儿吧。要从塘沽上船,还不一定能赶得上航班呢。”

“不!走陆路。”甄永信说得果断,“先乘火车到徐州,再从徐州到上海,那路程就近多了,要比走水路快好几天呢。”说完,又看了看那宗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开口道,“噢,对了,宗和啊,你上街叫几菜来,今晚,咱们爷儿几个,喝个饯行酒。”

那宗和得话,转身出去了。甄永信帮着琪友,把要带走的东西收拾到皮箱里。好在他们的行装不多,一会儿功夫,就收拾停当。那宗和把酒菜也叫来了。那宗和进门时,甄永信见他眼睛有些红,知道他一个人上街时,一定是哭了一场。相处一年多,甄永信心里,真的喜欢上了这个有些滑头、又有些义气的年轻人,现在见他眼睛哭得泛红,心里也是酸酸的,想劝慰他一番,却又怕话说不到好处,,反倒弄得彼此凄凄艾艾,儿女情长的,便装着什么也没看见,高声大气地招呼琪友过来帮忙,把桌子摆好。

这顿饯行酒喝得憋闷。酒桌上话语不多,谁都觉得嘴里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喝了一会儿,那宗和到底憋闷不住,咧着大嘴,哭出声来。

“别这样,宗和啊,你看,老叔明天要走了,你来给老叔送行,本来该高兴才是,你这么哭哭啼啼的,闹得老叔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甄永信劝说那宗和,自己心里也有些发哽。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宗和咧着大嘴说,“可不知怎么的,就是管不住自个儿。”

“既然这样,干脆,咱们一块走,得了。”琪友在旁边劝说那宗和。

“我不是不想,”那宗和擦了下眼泪,说,“就是心里搁不下我妈。”

“怎么,你继父现在还欺负你妈?”甄永信问。

“现在,有我在身边,他倒是不敢;我担心一旦我不在家,保不准,他不会犯那八旗子弟的脾气。”

“嗯,宗和啊,老叔倒是有个主意,能保你不在家时,别人也不敢欺负你妈。”甄永信说。

“什么办法?”

“你现在手头上不是有钱吗?我听说,我现在租的这院子,主人家正急着要卖房子呢。要是以你的名头,买下这院子,让你妈搬过来住,你继父跟过来,就属寄人篱下了,到那时,他就是有再坏的脾气,也不敢在你家里欺负你妈吧?这样你要是再不放心,还可买个小斯侍候着你妈,到那时,自然就煞了你继父的威风,哪里还需担心你妈受人欺负?”

那宗和听过,停了哭泣,想一想,觉得这主意挺好,便问,“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可您老明天就起身。”

“咳,你要是觉得能行,这事一两天就能办成,我就再等你一两天,把事办利索了,咱们一道去上海,咋样?”

“敢情!”那宗和听了,破涕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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