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冰箱是玲玲给寄的,大鱼缸也是送货上门的;说什么现在流行网购,玲玲隔三差五就往家寄东西;那个孩子啊,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父亲越说越起劲,可我却越来越心酸,有点想哭,感觉喉咙里被什么卡着,鼻子里有股苦水;或许那个女人,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吧?!或许她还期盼着能再回来,回到这个虽不富裕,但却令她神往的家里。
她一定想看看这个家里的变化,她付出了这么多,肯定想看看成果的;可我没给她机会,我甚至在离开厦城的时候,连招呼都没给她打。
而她也从来都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如果立国告诉她,我悄悄离开了,她定知道了我心里的想法,知道我这辈子,都不愿再联系她了;所以她不会再主动联系我,更不会来这里。在她心里,可能我们早就完蛋了。
那就这样吧,挺好的!谁也别再联系谁,我死了也无需她知道;等我死去的前一刻,如果我嘱咐父亲,不要把我的死讯告诉玲玲,不要让她知道了伤心,父亲肯定会同意的。
絮叨了大半天,父亲又把目光转到了我胳膊上,有些心疼地问:你这胳膊真没问题?到底干什么工作啊?怎么还能把胳膊摔断了?
其实父亲对我的工作,一点都不了解,他只知道我大学毕业了,出息了,跟人家一样坐办公室,成了人上人。
我笑着哄他说:出差的时候,开车走了神,拱到了公路旁的护栏上;大夫说没啥大事,就是骨折,养两个月就好了。
他又不开心地骂我粗心大意,干什么事毛手毛脚,然后继续絮叨,让我以后心细着点,无论干什么都得集中jīng力。
我发现父亲真的老了,以前他都是不苟言笑、不善言辞的;但现在他一见到我,就开始说个没完,这是上了年纪的标志,也是心里孤独的表现。在这个家里,也只有我能听他絮叨,因为我是他儿子,他唯一最亲近的人。
后来他又让我去床上躺着,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不好将来会落下毛病;我进自己屋的时候,发现之前的床早就换了,现在是一张大席梦思,屋里还安了电视,窗户很大,白sè的地板砖,墙上还贴了壁纸。
父亲傻笑说:床是我给你们小两口买的,不能每回玲玲来了,都睡以前那张破床。
他想的真周到啊,我想蒋姐要是过来,也一定会感动吧!我们家别的没有,就是有人情味,不论贫富,只要到了老家,心里就是温暖的。
父亲照顾我躺下之后,又出去做鱼了,我听他在院子里,还给我二叔打了电话,让他收工的时候,在镇上带些排骨、买点酒回来。
多好的家庭啊,父亲跟二叔两兄弟,从小就心齐;二叔家我的两个兄弟,也孝顺仗义,我不在家的这几年,他们没少帮衬父亲;我们这是团结和睦的一家人。
靠在床头上,我望着窗外美丽的夕阳,感觉世间真的还有好多好多美好的东西,是我割舍不下的;亲人、爱人、朋友,家乡的一草一木,东江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当然,最割舍不下的,依旧是那个让人怜惜的女人。
晚上的时候,父亲做了一桌子菜,二叔一大家子也来了,刘婶觉得在这里不方便,想回去,是二婶儿死活把她留下了。
二婶一辈子好管闲事,嘴快,能说会道,爱贪点儿小便宜,但人不坏;一上桌她就摆着脸sè给我看,说:俊俊呐,你爸这辈子不容易,你又天天在外面,照顾不到你爸;所以要二婶说啊,你爸跟你刘婶这事儿,你可不能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