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去你大爷的!咱们是兄弟,客气个pì?!”他沉默了一下,突然又说:哦不,是去你大爷爷的!
我晦涩一笑,明白陈枫这样,是不想让我有太大压力,我就深吸一口气说:行了,在那边,帮我照顾好玲玲,等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咱们哥俩继续奋战,开创更美好的事业!
陈枫哈哈一笑: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一直没敢打扰我的父亲,才开口说:俊啊,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爸,还是我来吧!玲玲教了我几道菜,我做给您吃。”其实那时候,我知道父亲比我要难过的多,因为我母亲的坟,还埋在那里。
之前我说迁坟的时候,父亲一语不发,因为我知道,他也心疼我哥哥弟弟们;可他又何尝不心疼母亲呢?要知道当初,他为这事儿,还打了村主任,其实他比谁都在乎,比谁都爱那片坟地。
可是像我们这种小人物,活得就是这样的悲哀,甚至都没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当厄运袭来,除了叹息和流泪,默默接受一切外,还能做什么呢?
那天清晨,我人生中第一次,给父亲做了顿早饭;他一直在边上看着,不放心,生怕我把厨房给烧了。
“俊俊,玲玲那丫头还好吧?”之前在电话里,我已经告诉父亲,我俩和好了。
“嗯,挺好的,就是刚在公司升了官,不好离开,我就没让她过来。”我煎着jī蛋说。
“哎哟,不来是对的,咱家乱成这样,让丫头来了看笑话。”父亲腼腆地说着,他身上那件衣服,还是蒋姐给买的,父亲一直穿得很干净。
做好饭后,父亲难得拿出了酒,要跟我喝一杯;这在以前,我都不敢想,我从来没跟父亲,单独喝过酒。
但那天我喝了,因为我知道父亲心里不痛快;尤其第一杯酒下肚,他就颤着嘴chún说:要是能把你哥哥弟弟救出来,坟地的事,拆就拆吧!
他的脸被酒辣的通红,说完之后,捂着眼睛就哭了;他说:就是不知道明年,该到哪儿给你妈上坟了……
他一哭,我的心也难受的要命!北山脚下,父亲在那里,给母亲上了近20年的坟;每次过年或忌日,父亲都在那里,一坐就是一天;或许在他的意识里,母亲就住在那个地方吧,那是他们年年相会的地方。
只是现在,坟地要拆了,那守了20年的记忆,也要塌了;他再也不会在那个空旷的、漂亮的山脚下,对着母亲窃窃私语了;镇政府给安排的墓地,那里很拥挤,坟挨着坟,父亲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怎么还能跟母亲说悄悄话呢?
这个在我心目中,一直像座高山一样的男人,现在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那一刻我才发现,父亲真的老了;老到没有力量再去改变现实,老到不能再去守护心里,那最珍贵的东西。
我走过去,用不算宽阔的胳膊抱住了他,让他知道儿子长大了,至少能成为他的依靠,让他永远都不感到孤单。
仰起头,我抑制着眼里的泪,那时我就想啊,但凡有一点办法,既能保住哥哥弟弟,又能保住坟地,我都会去做,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去做!因为我不想让日渐苍老的父亲,再变得悲伤。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家里呆着,也时常去后山那边看看;开发商一直把挖土机,停在坟地前面,但迟迟都没动手。
倒是我大爷爷病了,病得很重;他本来就80多岁高龄,又摊上了这种事,我知道他也很纠结,四个孩子进了局子,作为老人,他能不心疼吗?可坟地对于老一辈的人来说,又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王家7代人,都葬在了那里;一旦拆了,他们这些老人,是没有颜面去见列祖列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