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为“新政”的信件后,他就打电话给莫妮卡,答应他会与白宫办公厅主任埃斯金鲍尔斯谈一下,争取将她尽快弄回白宫。
现在,莫妮卡在听到了这么多的承诺后,重返白宫的决心再一次被重新点燃,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坚决,一方面确实有她对事业上的考虑和追求,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在赌一口气,她想证明给别人看:在被人不光彩地从白宫赶走后,她还可以回到这里,重新开始。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对总统的痴情,她说,“我仍然怀着一线希望,认为我们的关系可以回复正常,重新来过。而且你们要记住一点,他对我一直显得非常深情,满怀爱意。与此同时我还有种被人逼上梁山的感觉:我需要白宫的工作,我觉得在经过了这么多折磨和劫难后,我没有理由还要放弃,我应该拥有这份工作。”
在经历了那么多次挫败后,确实,莫妮卡对总统与其他人的许诺已经不像以往那般轻信。虽然贝蒂告诉她,白宫办公厅副主任约翰泼迪斯塔已经全权负责她工作的事情,可是她并未接到过泼迪斯塔的一个电话。她有一种感觉,白宫里已经形成了一个秘密的小集团,其中大部分应该都是与总统过从甚密的女人,她们这帮人都是在白宫工作多年的资深人士,能量极大,正在尽全力阻止她回来。她不断地听说白宫招聘的消息,而且需要的都是较低级别的文员,她相信自己肯定能胜任这些职位,可是,每次等她与贝蒂联系,贝蒂都告诉她,这些职位都已经被人捷足先登。莫妮卡再次对总统的承诺和信用产生了怀疑,她说,“如果他不准备帮我回白宫,他就应该明确地告诉我,就说他没办法好了。可是他没有,他就这样让我抱着虚幻的希望,一直空等下去,月复一月。”
这一次,莫妮卡真的是误会了总统:克林顿确实向白宫办公厅的正副主任,也就是埃斯金鲍尔斯和约翰泼迪斯塔两人都交待了帮莫妮卡找工作的事情。可是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他一直是让贝蒂负责与办公厅的这两位负责人联系。结果,鲍尔斯和泼迪斯塔都以为,他们这是在帮助贝蒂的一个年轻朋友找工作,而没有想到这个女孩还会与总统有什么关系,因此都没有把这件事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在这种绝望的时刻,莫妮卡不得不再次寻求朋友琳达特里普的帮助与建议。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这位朋友态度竟然发生了180度的转变。从10月份开始,特里普对莫妮卡似乎就开始满怀敌意,而且一见到她就会与她吵架。她曾经鼓励莫妮卡一定要回到白宫,可现在却对她说,她再也不应该回白宫,她应该彻底离开华盛顿,总统肯定有办法在其他地方帮她找到工作。莫妮卡一度认为,特里普是一个她可以信任的朋友,她不明白这位好友的态度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剧烈的转变,她为此很受打击。
10月6日早上,莫妮卡照常在五角大楼上班,那天特里普不需要上班,她从家里给莫妮卡打来电话,向她报告了一个极度惊人的消息。特里普说,前一天晚上她跟她的朋友,国家安全顾问特别助理凯特弗里德里奇说过话,弗里德里奇说,她曾经听说过关于莫妮卡莱温斯基的谣言,而且她还听别人说,这个女孩的名字已经被列上了永久黑名单,这意味着她根本不可能再回到白宫工作。莫妮卡现在成了不受欢迎的人,弗里德里奇能给她的最好的建议是,“离开这个城市”。
莫妮卡彻底崩溃了。坐在办公桌前,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只能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会被同事和上司注意到,于是她强打精神请了个假,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回家中。她回忆说,“那是我生命中最痛苦的一天。”特里普的电话摧毁了她,但也促使她痛下决心,她决定离开这里,去纽约开始新生活。
在这一天,她与特里普通过几次电话,两人共同揣摩着弗里德里奇那段话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特里普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谎言家事实上,她所说的那段弗里德里奇的话几乎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10月5日晚上她倒确实是跟弗里德里奇说过话,但她们谈话的内容跟莫妮卡一点关系都没有。后来在对大陪审团作证时,弗里德里奇发誓说,她从未在跟特里普说过任何与莫妮卡莱温斯基有关的话题。
特里普正在编织着一个诱捕莫妮卡的大网,而这个完美的谎言正是大网中的一条线。事实上,特里普处心积虑想要猎捕莫妮卡,而她的根本目的并不在她这个头脑简单的朋友,而是总统本人。她已经与新闻周刊的记者迈克尔伊斯科夫,以及出版经纪人戈德伯格mǔ_zǐ,在乔纳戈德伯格华盛顿的寓所里讨论过数次她的出书大计。现在,她对莫妮卡抛出了一个谎言,目的是要试探莫妮卡,希望这个故事将因此变得更有戏剧性、更有卖点。
自从8月份特里普向莫妮卡透露,她准备写一本书,书中将谈到克林顿与女人的风流韵事开始,她就已经开始收紧了这张大网。9月份,她开始联系卢西安戈德伯格,她对这个出版经纪人表明了自己的疑虑,她说,因为她已经在凯瑟琳威利丑闻中发表了言论,现在,她很有可能会被卷入琼斯案,在案件中作证人。由于总统律师鲍伯贝内特到处造谣,表示她这个人的信誉有问题,因此到时候可能没人会相信她的证词,而且肯定会影响她即将出版的那本书的销量。两个人还谈起了伊斯科夫与特里普之间的联系,特里普表示,这位记者对莫妮卡莱温斯基的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不过此时,这些人都还不知道那个“年轻的实习生”叫什么名字。
特里普对戈德伯格说,现在她觉得左右为难。如果她真的要在琼斯案中出庭作证,她担心律师会问她是否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女人与总统发生过性关系。她不希望自己作伪证,可又担心自己一旦说了实话特里普强调,她确实是一个不会说谎的女人那么,她就肯定会丢掉她那份年薪8万美元的工作,而且贝内特这个小人一定又会四处诋毁她的名誉。
在戈德伯格对fbi讲述的证词中,她表示,在听说特里普说出了这些疑虑后,她建议对方录下与莫妮卡莱温斯基之间的谈话内容,这样,她就可以拿到证据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特里普则否认了卢西安曾给自己这种建议。特里普花了100美元买了一部录音机,开始了她秘密而且不合法的电话录音,因为在特里普所定居的马兰里州,私自录音是违法的。
1997年10月3日,特里普开始秘密录下她与莫妮卡之间在电话里的谈话。卢西安戈德伯格和特里普都辩称,她这样做并不是为了给她那本书提供素材,换句话说,她并不是想要当一个j细,而仅仅是为了出事后自保,证明她本人的清白与诚实。可是特里普没有解释一点,为什么她会制造种种陷阱和谎言,迫使莫妮卡在电话中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假如特里普说的真是实话,她之所以要录下与莫妮卡之间的谈话内容,只是为了在琼斯案作证人时,提供强有力的物证,那么,她就只能是在自己的证词受到克林顿律师质疑时,方可使用这些录音证据。简单地来说,这些录音材料只能在法庭上播放,而不能使用在其他任何场合。
特里普显然并没有对这些录音材料保密,事实上,就在她第一次录音后几个小时,她就将录音带播放给卢西安戈德伯格听。比方说,10月5日星期日,在电话里,她与莫妮卡开玩笑,谈到了总统可能会吸毒,这些谈话内容显然与琼斯案并无任何关系,特里普将这段对话告诉戈德伯格时,戈德伯格表现得极其兴奋,认为又抓到了一条爆炸性的新闻。可是事实上特里普并未表明,这些话是她与莫妮卡之间在开玩笑,她描述的口气,就好像是莫妮卡向她透露了一个关于总统的秘密那样,这显然是一种误导,让人不由自主地误以为总统确有吸毒一事。夸夸其谈,将想象与事实混为一谈,这已经成为了特里普的一种本能,她不仅仅在与戈德伯格和伊斯科夫的谈话中表现出了这种倾向,而且,就连后来接受fbi和独立检察官问话时,也同样是如此。
特里普曾经向莫妮卡承诺,就算她真的要写一本“说出一切事实”的书,讲述总统与所有女人或大或小的恋情,她也不会在书中泄露一星半点关于莫妮卡的隐私,可是,这显然是个天大的谎言。9月份,在与特里普见面时,卢西安戈德伯格基于一些个人原因,也录下了她与特里普之间的谈话,在这次谈话中,特里普兴奋地说,她要写下总统与“我的一个年轻朋友”之间发生的感情故事,记录下他们之间的“约会日期、约会次数和电话中曾经谈到的细节”,同时她向戈德伯格拍胸脯保证说,“这个故事肯定会非常非常引人注目,它绝对会让其他那些小事比如凯瑟琳威利丑闻显得无足轻重、苍白无力。”听到了这番话,戈德伯格也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她建议特里普可以与伊斯科夫好好策划一下这件事,先由伊斯科夫在新闻周刊上发表一篇关于莫妮卡的报道,在引起媒体和公众的广泛关注后,她们正好趁热打铁,隆重推出特里普的这本书。戈德伯格与特里普之间的谈话录音,足以推翻特里普面对大陪审团时所说的证词,在对大陪审团作证时,特里普否认她意欲“在书中透露莫妮卡的故事”。
有一点值得注意,特里普没有录下她与弗里德里奇之间的谈话,同样,当她打电话给莫妮卡,对她假传弗里德里奇透露的信息时,她也没有将谈话的内容录下来。这显然是因为害怕一旦录音,会在日后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揭穿她的谎言。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特里普与莱温斯基之间又进行了更多、更详细的谈话,对于这些谈话,她则悉数录下来,并按日期进行了仔细整理。
最初几天,特里普只录下了一些她与莫妮卡无关紧要的谈话,很快她就不满于此,希望刺激莫妮卡说出更加详细、更加有轰动效应的话。就在她10月6日,她开始录音三天后,在乔纳戈德伯格位于华盛顿的住所里,她与伊斯科夫和戈德伯格mǔ_zǐ又进行了一次会谈。在来这里会谈时,她还带了两卷与莫妮卡谈话的录音带,准备播放给伊斯科夫听。这个日期值得好好推敲一下,因为就在同一天,她打电话告诉莫妮卡说,莫妮卡已经列入了白宫的永久黑名单。
很明显,无论是特里普本人,还是伊斯科夫与戈德伯格mǔ_zǐ,他们都极其重视此次会谈,卢西安戈德伯格甚至特意从纽约飞到华盛顿,就是为了参加这次会议。而伊斯科夫则承认说,在这次开会前,他就曾与特里普谈过关于莫妮卡的事情。这个细节非常重要,因为它提供了一个可靠的证据,证明特里普非常清楚伊斯科夫在写作关于莫妮卡的新闻报道时,究竟需要哪方面的材料,正是基于这种原因,她才会向莫妮卡透露那条她被列入黑名单的假新闻。
之前,特里普与卢西安戈德伯格谈话时,戈德伯格曾经建议她将这个故事卖给那些小报,特里普没有同意,说这样做实在是“太掉价”了。她仍然想由新闻周刊刊登这个故事,认为这样才能保全她的名誉。可是伊斯科夫却再三跟她强调,单凭现在他们手头上的这些证据,稿件还无法刊登,因为新闻周刊这样一份有影响力的期刊绝不可能刊登一个单纯的x爱故事,这则新闻一定要跟政治沾边,比方说,可以证明总统违反了宪法或者法律,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刊登。他还举出了琼斯案的例子,详细跟特里普解释说,琼斯的新闻之所以会有那么多人关注,就是因为在这则新闻里,总统成了嫌疑犯。
怎样与政治沾边这是一个问题。莫妮卡的工作成为问题的关键。假如莫妮卡得不到在白宫的工作机会,这显然没办法毁坏总统的名声,甚至会被当作总统公正无私的例子。那么,如果总统可以在其他地方,比如纽约为莫妮卡找到一份薪水更高的职务呢这样一来就彻底改变了整件事情的性质,而且与琼斯案有了深层次的呼应:克林顿在对女人进行了性马蚤扰案后,习惯于将给她们安排一份好工作,当成对她们的酬谢。琼斯的律师也可以在法庭上这样解释这两件事之间的关系:琼斯就因为拒绝了总统的性马蚤扰,受到了总统的报复,没能得到更好的工作;而莫妮卡莱温斯基则正好相反,就因为她与总统有了暧昧关系,因此,她受到了总统的照顾,在事业上得到了更好的发展。
这些只是推测,但确实可以很好地解释琳达特里普在1997年秋天的反常举动,她一向最支持莫妮卡重返白宫,并且在这件事上给她出了不少点子。可是到了这段时间,她的态度却完全变了,她开始力促莫妮卡离开华盛顿,并且要求总统在其他城市帮她找一份更好的工作。与此同时,她对莫妮卡的态度也变得非常僵硬,时冷时热。现在回过头来看,莫妮卡认为,这是因为特里普心中存有一丝不安和负罪感,这种态度的变化正是她心理发生剧变的折射。
在10月6日进行的这次秘密会谈中,特里普特意给伊斯科夫带来了两卷录音带,可是伊斯科夫害怕一旦听了录音带,他本人会涉嫌违法,因此并没有听。不过,特里普还是向他口述了录音带中的内容。当天他还要去参加一档电视节目的拍摄工作,可是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他还是反复向特里普强调,他们要写的这个故事一定要与政治、法律沾边,而且他们必须搜集更多、更具体的证据。现在,一旦莫妮卡与总统之间的地下情曝光,每个人都会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琼斯的律师将得到有利于他们的证据;伊斯科夫将会发表震动全美国的独家新闻;戈德伯格将会有可能将这位他不支持的自由派总统赶下台;而特里普特里普会得到什么东西
一本书,当然,她会得到一本标有她大名的著作,只是,在此时这本书还根本没有动笔。我们不能不这样猜想,驱使着她不遗余力做出这种事情的,并不是什么所谓的道德感,而是更多、更复杂的情绪她要报复,报复这么多年来她在学校、在家庭中所受到的轻视与侮辱;她要惩罚白宫,因为这里的人叫她骗子,而且害她的事业受挫;她要折磨莫妮卡,因为在她眼中,莫妮卡已经得到了一切,她要看着她受尽折磨。
确实,在琳达特里普的眼中,莫妮卡莱温斯基代表了最大的罪恶。莫妮卡很年轻、可爱、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很招男人喜欢,同时,她还拥有那么多人的关爱,她的父母在尽全力关心着她;她的一群朋友在不断支持着她;总统,那个最有权力的人在照顾着她。这些人,他们都该睁大眼睛瞧瞧,到底是谁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9月份,在谈到特里普的这本书时,戈德伯格曾经提醒特里普注意,这本书可能会对莫妮卡产生非常恶劣的后果,她说,“这肯定会毁了她,而且你得做好准备,你肯定会失去这个朋友。”特里普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噢,我早就准备好了。我已经下决心了。”
不管特里普真实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当她按下录音机的“录音”键时,她就已经撒下了一张大网,她将要做的事,足以令总统蒙羞,也足以导致总统情人的崩溃。
第九章 特里普陷阱
身材高大的维农乔丹属于那种彻头彻尾的华盛顿都市权威,一个朋友目录里有总统包括比尔克林顿和其他权贵朋友的律师。从他专门定制的衬衫到言语谈吐,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阶层和品位,即使自认时尚品位出众的莫妮卡莱温斯基也对他印象深刻。事实上,当1997年11月5日她第一次和乔丹见面,讨论工作前景时,她认为他比总统还要令人望而生畏。
见面的一个月前,乔丹出现在莫妮卡的“雷达”范围内。10月6日这个充满宿命意味的日子里,琳达特里普扔给她一个炸弹般的消息她已经被列入了白宫的黑名单。两个女人在讨论莫妮卡去纽约工作的愿望时,特里普提到了乔丹这个名字,他是“搞定先生”,除了是akin、gump、sreauss、hauer&feld等华盛顿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外,还出现在无数重量级公司的董事会里。
那会儿,莫妮卡依然完全信任特里普,后者也还扮演着一个关心她、支持她的好朋友的角色。“我一生都需要你。”她告诉莫妮卡,催促她离开华盛顿,鼓励她向总统要求一个新工作,比她现在五角大楼的那份收入更高,甚至嘲笑莫妮卡6万美元年薪的目标实在太低。当莫妮卡在给总统的一张留言中谈到,她希望能得到一份级别g12或g13低级的政府工作时,特里普告诉她能有更好的工作。
莫妮卡希望从总统那里得到两样东西,一个道歉和一份工作。她在一次电话聊天中告诉特里普,他应该承认“他也有份搞砸了我的生活如果我还打算再和一个已婚男人特别是一个总统搞上一段,那么就杀了我。”
除了信任特里普,莫妮卡听说她不可能再在白宫工作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给贝蒂库里,希望能和总统讲话。不幸的是,他当时正和以色列总统一起晚宴,不能接听电话。所以,在特里普的支持下,她给他写了一封短信。这也是她给总统一系列信中的一封,发泄着她的不快、愤怒和对他们那段关系的期望,他曾经许诺了如此之多,可是付出却如此之少。在这张纸条中,她说最近这段时间自己肯定没希望重返白宫了,因此希望能和他见一面,讨论她的工作问题。她的语调很悲伤:“英俊的先生,过去几个月来你一直在疏远我,摒弃我。我不知道原因。是因为你不再喜欢我了,还是你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