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肖虽然已经闭上了眼睛,却没有彻底进入“入定”的状态,他耳听着竹柳的脚步声越行越远,才终于睁开了眼,长叹了口气:“我此时在蜀山中的地位,就如同戴罪之身一般,你这样接近我,迟早会引来众人排挤的。”
颜肖心里清楚,蜀山门规向来森严,韩丹这样一个五品的刚入门弟子,就敢纠集一大帮人向自己挑事,这其中若说没有阁主的暗中授意,只怕是连7岁的小孩子也不信了。
只是心中苦楚,仅仅是因为自己身份的特殊,就该受到如此排挤,那么被降为无品弟子的耻辱,已经足够偿还了吧,为什么还要派人来如此羞辱呢。
阁主那松散的发饰、唏嘘的胡渣、苍老的面额,又一次浮现在颜肖的脑海里,这样一幅怎么看怎么猥琐的人,为何又要更添一份卑劣呢。
这样的苦楚,换做是任何人,只怕要成为一生都无法解开的心结了,可是颜肖终究是个潇洒的性格,只是短暂的难过了一刻,便又淡然于脑海之外了。
因为他知道,金鳞终究不会是池中之物,只要风云际会,便是化龙之时。
重新琢磨“涌关穴”的冲破法门,只要冲破了这道障碍,他的宗气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汇集了,那样子,就算他没能学到蜀山的剑术,也可以达到飞花走叶伤人的境界了。
接下来几日,颜肖由于没有被安排进阁师殿学习,自然也没有被安排上住宿的地方,蜀山夜里阴风凄凉,即便是白日里的炎炎夏日,夜晚里也能如同寒风刺骨般冰冷。
这样得天独厚的修习环境,本是为了让一品弟子们得到进一步修习的上佳境地,一品弟子可以用自己的宗气抗衡这样的恶劣天气,在睡梦中也完成抵御寒风的宗气循环。
可是,这仅限于一品弟子,颜肖虽然天资过人,但终究才是初窥门径的,又哪里有本领与天抗衡呢。
冻得几乎要丧命之时,却终究是命中必有贵人的,哑仆见到了这一幕,跑来将他扶进了柴房休息。
这里看似简陋,却密不透风,哑仆就是在这里安然度过了大半生的。
颜肖这一生金玉碧床睡过、粗简楼阁睡过,却唯独是在这近乎是用来关押犯人的柴房之中,才真的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感情。
睡到半夜,忽然听到了什么异动的声音,他天生警觉度极高,未免打草惊蛇,只眯开了一个眼睛缝查看,却不是有什么人又来找茬的,而是哑仆在睡梦中,来回摆弄着什么手势呢。
颜肖看的兴起,寻思哑仆莫非也是身怀绝技之人吗,在梦中还要刻苦修行的。
可观察好一阵,才发现哑仆不过是从哪学无意间学来了什么修行的姿势而已,他在这蜀山度过了大半生,每天在师兄弟们练功之时,都要负责端茶递水的,所以见得多了,能模仿出来,也并不奇怪。
第二天清晨,天刚破晓,日未全升,月未陨落。颜肖不是喜欢睡懒觉的人,他甚至害怕自己身上有任何一点懒惰的因素存在。
而起身后才发现,哑仆居然起的比他还要早的,透过纸窗,远远的就见到了哑仆从山下挑水而上的身影。
哑仆这么多年,一个人要负责蜀山所有人的水食用度,这一点,颜肖也只能自叹不如,达不到这样的毅力与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