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昱霖独自一人回到吉祥里18号的西厢房,胖婶抱着哭闹的喻儿往门口张望。
“少爷,少奶奶呢,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吗?”胖婶见昱霖一个人回来了,有点奇怪。
昱霖从胖婶手上接过喻儿,抱着她,哄着她,可是喻儿哭得越来越凶。
“少爷,喻儿饿了,昨天少奶奶留下的奶都吃完了,我给她喂奶粉,可喻儿不爱吃,全吐出来了。孩子已经断奶七八个小时了。”
昱霖一听,连忙抱起女儿朝门外走去。
“少爷,你这是去哪里呀?”胖婶嘀咕着:“这是怎么了,一句话也不说,刚进门又出去。”
昱霖抱着喻儿又回到了八里桥66号。
“玉蓉,喻儿已经半天没进食了,麻烦你喂她几口奶吧。”
玉蓉赶紧接过喻儿,撩起衣襟,给喻儿喂奶,喻儿大口大口地shǔn xī着**,渐渐安静了下来。
“玉蓉,我把喻儿交给你了。”
“少爷,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喻儿饿着的。”
昱霖望了望襁褓中的女儿,转身走了出去。
昱霖来到光影照相馆,看见虎仔正坐在门前。
“虎仔。”
虎仔抬起头,看见是昱霖,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昱霖连忙打开门,把“内部整修,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在外面,然后把虎仔领了进去。
“少爷,掌柜的被炸死了。”虎仔扑到昱霖的怀里,抽抽搭搭。
“虎仔,我都已经知道了。”昱霖含着泪,朝虎仔点了点头:“不仅是老陈,淑娴也牺牲了。”
“啊,少奶奶?少奶奶也……”刚刚停止哭泣的虎仔,又一次放声痛哭起来。
“虎仔,别太难过了,他们虽然牺牲了,但他们未完成的事业还得靠我们来完成,你今后就住在这儿吧,你娘住我家里,你随时可以来吉祥里18号西厢房里来看你娘。好了,你在楼下看着,我上楼去一下。”
虎仔点了点头。
走到楼上的休息室里,从床底下取出那部备用电台的箱子,他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电台,然后,打开开关,调到与明峰联系的波段,发出一个问候语:你好,海星,水母呼叫。
过了二十多分钟之后,昱霖收到回电了,昱霖戴上耳机,听到对方用莫斯电码在说:欢迎,水母。
昱霖熟练地敲击发报机:
海星:
吾之最爱,珍珠破碎,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唯有珊瑚,抚平心伤,望兄垂怜,业业矜矜;吾师陈氏,玉石俱焚,情凄意切,望汝体谅。
水母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之后,昱霖收到回电:
水母:
惊悉噩耗,痛心疾首,珍珠虽碎,珊瑚仍在;旋即至沪,悉听尊便,阔别经年,魂牵梦萦;千言万语,电波传送,一切如常,望君谨记。
海星
昱霖把电台整理好,放回皮箱中,然后又放到床底下。
昱霖拿起明峰发来的电文稿,又仔细地看了一遍,他明白淑妍马上就要来沪了,而他跟明峰之间的联络也总算是恢复了。他按了一下打火机,把电文点燃,望着火焰,昱霖仿佛又看见了淑娴和老陈,火焰烫到了昱霖的手指,他把电文扔进烟缸里,然后点燃一根烟,倒在椅子上,狠狠地吸了几口……
明峰收到昱霖的电文之后,适才获悉淑娴牺牲了,他旋即把这噩耗告诉了淑妍,淑妍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明峰和淑妍二人相拥而泣,许久,两人才从悲伤中缓过神来。
“淑妍,现在昱霖碰到难题了,只有你出面才能解决。我虽然跟陈旭光没有直接联系,但上海地下组织的情况我还是有所了解的,淑娴现在是军统上海站的机要秘书,是我们打进敌人内部的一个楔子,昱霖来电的目的也正是这个,他希望你能接替淑娴,继续在军统上海站潜伏下去。我已经答应昱霖,你尽快去上海,那里更需要你。”
淑妍点了点头,擦干泪水,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我服从命令,我会替我妹妹完成她未竟的任务。”
姜则通急匆匆地走进站长办公室。
“站长,这是刚刚截获的两份电报。”
俞佩良接过电文稿,仔细地看了一遍:
海星:
吾之最爱,珍珠破碎,心如刀割,肝肠寸断;唯有珊瑚,抚平心伤,望兄垂怜,业业矜矜;吾师陈氏,玉石俱焚,情凄意切,望汝体谅。
水母
水母:
惊悉噩耗,痛心疾首,珍珠虽碎,珊瑚仍在;旋即至沪,悉听尊便,阔别经年,魂牵梦萦;千言万语,电波传送,一切如常,望君谨记。
海星
俞佩良给谭敬廷打了个电话:“谭处长,你过来一下。”
谭敬廷走进俞佩良的办公室,俞佩良把这两份电文稿递给他。
谭敬廷仔细地看了几遍。
“谭老弟啊,你看出什么名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