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光与陆昱霖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老师,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陆昱霖双眸里闪着泪光。
“昱霖啊,我们终于在同一条战壕里一起战斗了。”陈旭光拍着陆昱霖的双肩,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得意门生:“嗯,比在军校里更结实了,也更有沧桑感了。”
“老师,军校一别,至今也有十来年了吧。”
“是啊,十多年过去了,沧海变桑田,唯一不变的是你我的初心。”
“老师,你怎么会来上海的?”昱霖对陈旭光的经历颇感兴趣。
“这说来话长,37年抗战全面爆发之后,我就加入了叶挺将军的独立团,参加了平型关战役,那是场大胜仗,我们挫败了号称日本‘钢军’的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毙伤他们千余人,提振了我方的士气,挫败了日军的锐气,打出了军威和国威。但在41年的‘皖南事变’中,我们的新四军被国民党围剿,九千多人的部队,最后只剩下两千余人突围,真是千古奇冤,同室操戈,相煎何急?后来党组织命令我们转为地下活动,继续同日寇和汪伪汉奸作斗争。”
“蒋校长始终是抱着‘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不放,徒增内耗,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举措必然削弱抗战力量,使敌寇趁虚而入,最终遭殃的还是黎民百姓,是我们整个国家民族。”
“我们的蒋校长可不会把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一心想着如何剿灭我们,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
“《诗经》上说,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蒋校长怎么能干出这种煮豆燃萁,同胞手足相残的蠢事来呢?我看,有他后悔的时候。”
“好了,昱霖,我们先不谈这个了,你的情况上级部门大致跟我讲了,我很是佩服你的勇气和决心,为了民族大义,能舍家卫国,不简单哪。”
“从小家父就告诫我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陆家祖辈都是良相忠臣,这个家风必须代代相传。”
“说得好。你不愧为良相忠臣的子孙。”
陈旭光拍了拍陆昱霖的手,然后站起身来,从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证件交给陆昱霖:“这些是你们的新身份证,你和你太太需要改名,因为你们俩现在都是上了日寇榜单的通缉犯,所以,你以后就更名为欧阳锐,你太太叫秦晓岚。”
“好,没问题。我记住了。”陆昱霖翻看着这些身份证件。
“我听说你府上的丫鬟玉蓉现在已经是你的左膀右臂了。”陈旭光对玉蓉印象深刻,那个不知深浅,冒险给昱霖送罐头食品的丫头让昱霖吃了不少苦头。
“是啊,玉蓉成长得很快,很多事情都是靠她才完成的。”昱霖见陈旭光提到了玉蓉,倍感欣慰,这些年在与敌斗争过程中,玉蓉是他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玉蓉这丫头我有印象,风风火火的,但很机敏,是块璞玉啊。”
“她早已不是你当初见的模样,她现在已为人母,我的孩子也基本上是玉蓉带大的,鸣儿对玉蓉,比跟我和淑娴还亲。我和淑娴有时还真是有点吃玉蓉的醋。”
“孩子嘛,自然谁带大的,就跟谁亲,这也是在非常时期,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
陈旭光说完,又从柜子里拿出几把钥匙,交给陆昱霖。
“昱霖,我已经给你们租好了房子,这是你和你太太在法租界拉斐德路吉祥里18号西厢房的钥匙,这把是你在吕班路55号照相馆的钥匙。这把钥匙呢,是我在八里桥找了一间两层楼的沿街店铺,下面可以开药铺,上面可以住人,让玉蓉,阿成和孩子们去住吧。这几处相隔也不太远,离我这儿一品斋也不过两站路,这样,联络起来也比较方便。”
“老师,你想的真周到。”昱霖接过这几把钥匙,把地址默记了一遍。
“出了这门,你可记得叫我陈老板。别忘了。”陈旭光提醒了一句。
“知道,老师。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昱霖啊,你先去把家人都安顿好,缺什么跟我说一下,我会帮你们置办的,你然后去《申报》应聘记者,淑娴就先在照相馆帮你打理打理。”
“好的,我明白了,哦,老师,我家有个厨娘,我们都叫她胖婶,烧菜可好吃了,能否让她和她儿子虎仔在你这儿干活啊?”
“好啊,我这儿正缺人手呢,你让他们mǔ_zǐ过来吧,我这儿包吃包住。”
“好,我这就去安排了,老师,我走了。”
陈旭光和陆昱霖握了握手:“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陆昱霖点了点头,然后跑下楼,离开了一品斋,望着外面的蓝天白云,昱霖感到神清气爽,马上就要迎接新的生活,接受新的任务,面临新的起点。
陆昱霖回到旅馆,把身份证和钥匙交给各人,然后大家分头行动,安顿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