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上班了,上班了,别在人家背后乱嚼舌根。”
总务处长老吕把一群正在闲聊的职员打发走。可事实上,这些谈资的百分之七八十都来自于老吕,因为谭敬廷经常在他那儿申领一些生活物品,他呢,也落得做个好人,亲自。何况现在谭敬廷是孟若愚眼里的红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所以他经常出入谭家,一来二去的,对谭敬廷家里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廖莎莎个性率真,坦直,你问她什么,她就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以讹传讹的流言也传到了孟若愚的耳朵里,孟若愚听到的版本是谭敬廷现在一夫二妻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这个传闻,对于孟若愚来说,是意想不到的,他眼里的谭敬廷几乎是不近女色之人,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夫二妻了呢,但传闻并非是空穴来风,事实上,谭敬廷的家里的的确确是住着两个女人。若真是如传闻所言那样,那么真得好好提醒提醒这位老弟了,千万不能在男女问题上栽跟头,这看似小事,但若是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在这事上做文章,那对谭敬廷的仕途肯定是不利的。自己好不容易扶持起来的左膀右臂,而且还是自己通往军方的桥头堡,可不能就这么给毁了,所以,他想找谭敬廷谈一谈他的家务事。
谭敬廷走进孟若愚的办公室,以为处长又有什么新的任务下达,没想到,孟若愚一开口,竟然是对他家人的问候。
“谭老弟啊,你那位大姐在重庆生活得还习惯吗?”
“挺好的,挺习惯的。谢谢孟兄的关心。”
“我听说,你家里最近又来了个小妹?”
谭敬廷笑了笑:“孟兄的消息还真灵通。”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纸包不住火,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没想包住啊?”谭敬廷觉得孟若愚似乎有点小题大做:“我跟桂花和莎莎是姐弟和兄妹之间的关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问题是别人可不这么想。你说,三个异姓的男女同处一室,说是兄弟姐妹,谁信啊?”
“爱信不信,反正我和桂花,莎莎之间光明磊落,有人喜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那我也管不着,我也封不住别人的嘴。”
“老弟啊,愚兄并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不过,这男女问题处理不好,也会给自己的仕途蒙上阴影。你知道吗,现在外面在传,你跟你那大姐和小妹是一夫二妻的关系,我一听就为你捏了一把汗。这跟蒋夫人在新生活运动中所提倡的一夫一妻制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一夫二妻?我谭敬廷现在是无妻无子。”谭敬廷也很吃惊,外界居然把他想的如此不堪。
“其实老弟啊,我是知道你的,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对你的前妻念念不忘,跟我们这儿很多人不一样。你知道吗,上次我看了一张报纸,讽刺我们的新生活运动,说new life movement 已经演变成了new wife movement,新生活运动已经变成了新妻子运动,说的是,一些官员趁着新生活运动之际,把自己老家的结发之妻全都换成了城里的时髦女性,这在国外,都已经成了笑柄了。”
“别人怎么样,我管不着,也不感兴趣,可是我谭敬廷不会干出这样出格的事情,我之所以收留桂花和莎莎,是因为她们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她们无依无靠,我不忍心拒绝她们,更何况她们有恩于我,有恩于我们这个国家。”
“你可以跟你大姐或是小妹其中一个成亲,这样就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孟若愚给谭敬廷出主意。
“一个是我的原配夫人,一个是我的初恋女友,我真的很难做出抉择。无论我娶哪个,都会把另一个伤得不轻。”
“实在不行就抓阄,让老天来决定。”孟若愚居然想到了这一昏招。
谭敬廷苦笑了一下:“其实说到底,是我忘不了永清,她去世才两年多而已,我不想这么快就另娶新欢。”
“哎呦,我的傻弟弟,你还真是痴情种,想为亡妻守身如玉啊?”孟若愚摇了摇头,觉得谭敬廷太傻,太拗,太一根筋了。
“孟兄,这是我的私事,你就别操心了。”谭敬廷见孟若愚一直纠缠他的家事不放,有点反感,连忙用这话堵住孟若愚的口。
“好好好,我不啰嗦了,你自己拿主意吧。”
孟若愚觉得自己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反正自己话已说到位了,也算是提过醒了,听不听是谭敬廷自己的事,他这个做大哥的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谭敬廷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门口,一拉门,门口“哗啦”散去一大片爱听门缝的好事之人。谭敬廷一向对这些人不屑一顾,他扬着头,吹着口哨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谭敬廷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依旧和桂花,莎莎二人继续过着众人眼里的“一夫二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