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孟兄。”谭敬廷对孟若愚的慷慨相帮心怀感激。
“报告。”勤务兵在门外喊报告。
“进来。”
一个勤务兵带着一个农村妇女走进了孟若愚的办公室。
“报告,有个女的想要见谭副处长。“
谭敬廷扭头一看,见这个女人穿着一身花布棉袄,头发凌乱,身上,脸上沾满了尘土,手里拿着一个包袱。不禁眉头一皱:“找我?你是谁啊?“
“敬廷,你不认识我啦?我是桂花啊,吴桂花呀。“
“你是桂花?你怎么不在老家待着,跑到重庆来了?“
“家里遭水灾了,田都被淹了,房子也被冲走了,没法待了,所以我就一路打听,找你来了。“
谭敬廷望着桂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谭敬廷二十岁那年,爷爷病重,父亲便想出了让谭敬廷娶亲冲喜的主意,让谭敬廷娶邻村的吴桂花为妻,吴桂花比谭敬廷大三岁,且目不识丁,还裹着小脚。
谭敬廷从小被送往广州求学,接受新学思潮,对于婚姻,更是反对父母包办,因此当父亲把娶亲冲喜的决定告诉他时,遭到了严词拒绝,死也不从,结果被父亲锁在屋内。成亲那天,谭敬廷硬是被家丁拉拽着和吴桂花拜了天地。
而在成亲当夜,爷爷就去世了,谭敬廷趁家里忙着办丧事,偷偷跑了出来,后来便去报名参加了黄埔军校。
吴桂花自从嫁给谭敬廷之后,就主动承担起媳妇的责任,一直在老家伺候公婆。谭敬廷回老家几次,父母跟他说起当年的婚事,催促他与桂花圆房,但谭敬廷始终不松口,坚持与吴桂花以姐弟相称。
后来,父母先后去世了,而谭敬廷的姐妹也都先后嫁人了,两个弟弟也娶妻之后另立门户,这老宅就剩下吴桂花一人了,她便独自一人在谭家住着,平时下田种地,操持家务,谭敬廷也会隔三差五地寄些钱回去,就这样,吴桂花在谭家一住就是十多年。
当初十九路军在上海驻军时,有些学校的学生来军营劳军,谭敬廷看中了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学生廖莎莎,廖莎莎活泼可爱,开朗热情,对谭敬廷一见倾心。这是谭敬廷的初恋,他被廖莎莎的迷人气质所吸引。打听之后才知道廖莎莎的父母是缅甸华侨,两人相识了才几个月,廖莎莎便随父母回缅甸了,这段感情还未完全展开便宣告无疾而终。
之后,台儿庄战役中,他左腿受伤,被送往野战医院,他在医院养伤时,认识了护士梅永清,梅永清对谭敬廷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很是钦佩,主动向谭敬廷示爱。
在jūn_duì里,女人是珍稀品种,有个女人能看上自己,而且还是个漂亮的护士小姐,这让多少人对谭敬廷充满了羡慕与嫉妒。谭敬廷自然是不愿错失这个机会,很快便与梅永清结了婚。
婚后没过多久,梅永清便怀孕了,虽然当时物质奇缺,但谭敬廷尽量满足梅永清孕期所需营养。有一次,在夺取日军的食物战利品时,差点被冷枪射中,幸好被军用水壶挡住,只擦伤了一点皮而已。当他把那两罐金枪鱼罐头递给梅永清时,梅永清感动得稀里哗啦。
但就在分娩时,梅永清遭遇难产,生了两天两夜都没把孩子生下了。由于当时战地医院缺少妇产科医生,而战事又吃紧,无法把梅永清从敌占区运往敌后,结果梅永清mǔ_zǐ双亡,谭敬廷眼睁睁地看着梅永清痛苦地在自己怀里咽了气,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妻儿的过世让谭敬廷五内俱崩,痛不欲生,主动请缨参加桂南会战,在昆仑关战役中,谭敬廷想在战场上与鬼子玉石俱焚,以泄心中的悲愤,所以,他在战场上像是着了魔一般,疯狂厮杀,毙伤鬼子无数,最后左胸中弹,倒在血泊之中,在野战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才终于被救了回来。
从那以后,这段阴影在他心中一直久久不能抹去。因此谭敬廷一直避谈婚事,独身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