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轻涵微微蹙眉，自己走了进去，看了看棚内被翻出来的东西，又看了看那个考生，他丝毫不惧的迎视着刘轻涵的目光，笑道：“大人，都搜完了吗？搜完了的话，学生想要准备考试了。”

刘轻涵又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破绽。

这时，站在外面的欧阳钰也冷笑着说道：“刘大人，你看够了吗？若实在找不出来，也没有人会怪你，刚刚那么多，还不够你到皇上面前去领功的？”

刘轻涵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个考生，咬咬牙，终究没找到什么，便走了出来。

我一直站在考棚门口看着，这时轻轻说了一句：“哎，那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随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是被翻查的石床的一边，角落里堆着一包东西。

那考生看了一眼，立刻冷笑道：“这位大人，你不会忘了，这是刚刚你亲手交给我的，皇后娘娘恩赐的棉衣吧。”

我挑了挑眉毛。

今天这场大雪实在冻坏了很多人，刚刚也看到好多学生都穿着棉衣，有的也将棉衣披在肩膀上御寒。只有这个学生，穿的还是镶了貂皮的大衣，厚实暖和，自然看不上这样简陋的棉衣。

我笑道：“当然记得。只是，这棉衣交到你手上也这么久了……刘大人，既然要查，就查得彻底一点好些。”

说完，我转头看向了刘轻涵，他也看着我，眼中闪过了一点光，便和我一起走入了考棚，伸手拎起那件棉衣的衣领，刚一拿起来，那棉衣便散开来，立刻有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从里面晃晃悠悠的飘落下来。

周围的人一见，立刻紧张的瞪大了眼睛。

不等别人动手，刘轻涵已经上前一步捡起了那张纸片，看了一眼，脸上立刻浮起了一点冷笑，还没开口，那个考生已经变了脸色，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有带着个东西进来！”

“哦？”

“这不是我的，不是！”

说完，他慌慌张张的转头看向外面的欧阳钰，欧阳钰显然也被这个变故惊住了，愕然的看着他，眼中也有了责怪的神情，那学生急得满头大汗，说道：“我没有，我没有夹带小抄进来。”

刘轻涵笑道：“你也别急，本官自然会查清楚再——”

他的话没说完，那学生已经扑上来，青筋暴起的说道：“这件棉衣根本就是皇后发的，我除了抱进来之外，根本没有碰过，我怎么可能把小抄放在里面？况且，考试之前我一直在贡院外，所有人都看着，考卷刚刚也被刘大人毁了，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一次的考题是心不当则——”

他的话没说完，一下子僵住了。

周围所有的人也倒吸了口冷气，欧阳钰的脸色已经黑得跟锅底一样。

刘轻涵微微一笑，说道：“的确，这件棉衣是皇后让岳大人来分发的，你穿得这么暖和，自然不在意这一件棉衣，也没有往里面塞小抄，至于这张纸——”

他的指尖一扬，将那张纸递到那个学生面前。

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那张纸上只写了这一次棉衣分大中小各多少件，如何分发给学生等语。

刘轻涵淡淡道：“上面写的，不过是岳大人随意记录的而已。”

那学生的脸色已然惨白。

“你没带小抄进来，这刚刚已经搜过了了；考卷被本官毁了，所有人也都看到了；这张纸上写的不是答案，本官也知道了。只是，本官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一次的考题，是‘心不当则身戮的’。”

那学生已经站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撞到墙上，木然瘫坐下来。

刘轻涵冷冷一笑，将那张纸笺交给了身后的人，吩咐文书道：“这个考生，要详尽的记下来，将来皇上问起来，诸位可都是人证，断不能让人抵赖过去。”

“是。”

他转身走出考棚的时候，无意中撞了欧阳钰一下，这人这个时候也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倨傲与汹汹气势，被他撞这一下整个人都懵了一样靠在墙边，说不出话来，刘轻涵吩咐旁边的人上来扶着他，又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一直淡淡的站在旁边，这个时候对上他凌厉的视线，心情有些沉，勉强笑了一下。

他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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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大雪从天上纷纷落下，将整个世界都妆点得一片粉妆玉砌，但即使这样的颜色，也掩盖不住一些污秽的东西。

这一次考场清查，查出了十几个涉险舞弊的考生，虽然念在他们是读书人，没有上枷锁镣铐，但被都尉府的人这样押出去，也算是斯文扫地。京城的许多老百姓都知道这次科举出了事，全都围到了贡院门口，一看到这些人被带出去，纷纷指责谩骂，骂得他们也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