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拾阶而上,又见一人自门后冲出。
远远就听那人制止傅安道:“且慢那位贵人尚在府上,勿要让此等宵小之辈冲撞了贵人”
定睛一瞧,来人并不陌生,正式曹府大管事曹寅。
“曹管事别来无恙,义兄这两日可否好转”
“你竟有脸在这儿提少爷”
想到前日那最后一颗解药用完后,少爷疯魔的惨相,曹寅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好一阵沉默后,隐隐作痛的肋骨和右臂提醒着他,如今他内力全失。又想起那位贵人尚在府里而不敢造次,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将视线越过易言冰,上前对着傅神医的小书童好生相劝。不料傅安犹如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句不听,软硬不吃,跟曹寅正僵持不下,眼看曹寅就要为傅安的顽固几乎抓狂发作,从府里飘来一道不阴不阳的尖锐的嗓音,“起”
曹寅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提气长手一揽,左边小书童,右边小言公子,飞也似地拽了两人退到府门三四丈开外。
易言冰后悔没及早将解药给夙,若那曹寅有心,她现在必已身死。她不悦地挣脱曹寅掌控,偷偷背手,从袖内滑出一颗米粒大小的赤色丹药落到掌心。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门前,再悄悄靠近夙,将解药从底下塞进他手中,然后暗暗朝他使了个眼色。
有了武艺高强的影卫做后盾,易言冰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又不免好奇,能让曹寅诚惶诚恐的人物究竟是哪位阁下,于是肆无忌惮地打量起来。还未等她看清,本驻于马车旁的侍卫早已经蓄势待发,有三人跃到他们跟前,高大的身躯完全挡住了易言冰的视线。
草坪上马儿打了个响鼻,剩下的三名携刀侍卫,则将马车牵到大门口静静等候。
随之,两扇大门齐敞,从里头先后走出两名年纪相仿的年轻公子。
“在下今日虽为您祛了病根,但病去如抽丝,回去后要记得好生将养,万不可动气。”
“嗯。傅先生也替我好生照顾国公爷父子。”
两道声音一温一冰,说不出的熟悉。
侍卫已撤,易言冰恰只看到一身青衣素服的男子,背对她登上马车。还不待她看清楚那人转过身来的模样,车帘随即被侍卫放下,车轮滚滚而去。
直至那队人马完全消失在众人视线里,易言冰仍回味着那抹熟背影。
看曹管家的态度,以及能聚集这幺一群武功超群的侍卫的财力能力,那男子身份必定显贵已极。国公乃人臣国戚之首,照她推算,那人绝无可能是官员权臣或贵族外戚,那便只能是皇室亲贵。
五年前,睢国先皇、太子先后猝离,余下七位皇子割据四方。在原先为摄政王的曹国公支持下,其他几位兄弟或猝死或内讧,最终新皇兵不血刃顺利登基。至此,皇室内有幸存活下来的王爷不多,只余三人。其中一人远贬幽州,一人发配南疆毒瘴之地,唯一得帝王圣心容他长居芜都的,不过最小的异母兄弟栖淮王一人。
易言冰当下判断,刚走的人定是栖淮王南宫漪。
栖淮王向来深居简出,那身低调又不失格调的素服,加之那六名武功高强的带刀侍卫,都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小言公子,幸会”
一把动人的嗓音将易言冰从沉思中唤醒,方才回过神来。
易言冰迎头仰视比她高出一个肩头,仿佛永远都一派从容的男子,唇角勾勒出明媚弧度,恶质笑道:“没想到医仙竟如此年轻,相貌堂堂,丰神俊朗。我本还以为会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呢只是可惜,神医踏错了门入错了行。”
“此话怎讲”傅陵语速不快,咬字温润悦耳。
凤目轻挑,眼尾微微向上一扬,易言冰信誓旦旦说道:“嗯本公子以为,若神医择个小倌馆当名相公,凭神医绝色名扬四海不在话下,不若现在困于别坊陋室日日同些个死物打交道,白白辜负神医美貌。”
“大胆焉敢在傅神医面前大放厥词”傅安一派安然,反倒是曹寅先不耐发作。
“曹管事不必动气。”傅陵崭然一笑,其气质如春风拂面,仿佛能安抚人心,“小言公子厚爱,在下愧不敢当。我等容貌实属寻常,怎担得起公子如此期望倒是在下未料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毒手阎罗,会是个风度翩翩有趣幽默的美少年,着实叹为观止”
见对方笑容无比真诚,貌似还有继续夸下去的打算,易言冰自觉戳不破他一贯的淡定,于是气馁,再厚不起脸皮逗弄傅陵。她连忙心虚摆手,打断傅陵的话,“傅神医客气客气了。请”
一行人入府,行了一炷香时间,在曹寅的声声催促下穿过中庭,这才到达曹锡华养病暂居的别院外。
此院名为敬月斋,修在高地,正对近门处的万鲤湖。从斋内一开窗、一推门就能看见万鲤朝天的奇景,当真是一处散心养病的好居所。
越靠近敬月斋,易言冰越是心不在焉,就连一旁的傅陵也仿若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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