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有栋你舅公留给你的房子,要是这次真的被主任给辞了,就把那房子卖了吧那里地段不错,我的亲戚还託我找那附近的房子呢」不捨归不捨,做人还是要向前看,因此郭丽替江拾柳出个主意,也替自己赚点微薄的仲介费。
「妳什幺时候兼差当房屋仲介啦我怎幺不知道。」
「我是说真的,要是哪天你想卖那栋房子,可别忘了通知我一声。」
「哇妳就那幺希望我失业,走投无路到卖祖产的地步啊」
「反正你一个人住那幺大房子也是浪费啊吶都好了,拿去吧」
「谢啦」
「别忘了我刚才说的。」
「记住了。」
江拾柳边走入电梯边翻阅保单资料,再次确认无误后就按地址由近而远依次排列,并在走出大楼后拿出手机拨号先行口头上的慰问,并询得保户家属同意后,先到受伤的保户所在的医院探望伤势,再到往生的保户家里上香致意。虽然有部份很多绕了点路,但若是先到丧家再去医院,住院的人或看护的家属,恐会觉得忌诲。
三天前虽报载的五死八伤,江拾柳心里明白三日后的今天,这十三人皆已成寿终之人。
「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口中喃喃,再看了保单上保户的照片一眼,江拾柳心想过几天还得见最后一面,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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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拜访的第六个丧家出来时,抬头望向天际只剩余晖残霞。
他自己虽然有台二手车,可是在这个时间彷彿过的比世界上任何一地都还要快的城巿,人潮也是加倍拥挤的城巿,只有在晚间或星期假日他才会开车,平常上下班或跑业务则选择大众运输来做为代步工具。
慰问、拈香、致意,今天就一直重覆相同的事,至于相关的保险理赔事谊,很少有死者家属会在死者头七未过的时候就急着要理赔金,所以还得等过几天才能处理。
江拾柳大掌抚上太阳穴,稍稍纾解内心的烦燥之感。从事保险这一行不是三天两天的事,可是有些场景,他是怎幺都不能习惯。
就当他看着对面红绿灯由红转绿,正準备过马路的当刻,一台银色轿车在他身边停下来,放下车窗。
「江兄弟,好久不见,上车吧我送你回去。」驾驶座上的人说。
江拾柳再抬头看看天色,日已西沉。随后他依言入座。
「岳大哥,好久不见,近来好吗」繫上安12”3d℡anmei点全带。面对眼前人,江拾柳总难掩心中愧疚,说起话来也自然显得客套和小心。
「是啊前些日子我都在国外执行业务,直到上个月才又调回来。江兄弟你呢现在做些什幺」相较于江拾柳的谨慎,他口中的岳大哥──岳前人反而是大剌剌的。
「我现在从事保险业务的工作。」
「保险你很喜欢这份工」他看江拾柳带着笑。
「是啊人早晚会死,提早替自己留下保障不是很好吗」每次都让人哀伤的自己,也唯有使亡者的亲属多份保障能让他减少心里愧疚。
「说好听点是给自己留下保障,其实都是便宜其他人吧」手握方向盘,岳前人在大街小巷中左弯右拐,也没开口问江拾柳的住处,便直直往江拾柳住家方向驶去。
「也对,但能替自己喜爱的人留下些什幺都算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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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拾柳住着地方是并栋式的建筑,他住在右边那户,左边那户则是他舅公年轻时的好友曹老爹的家,也就是因为感情太好,所以才连房子都买在一块。
还没踏入大门,江拾柳便闻到淡淡茶香,想必是曹老爹又在院子乘凉泡茶。
「曹老爹,我回来了。」
「拾柳,回来啦要不要陪曹老爹坐坐,喝杯茶啊」曹老爹转向江拾柳的方向,眼神却是涣散。
「改天吧今天我有朋友来。」
「曹老爹你好。」岳前人跟着江拾柳叫人。
「有朋友是吗老爹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哈哈难得看你带朋友回来,那就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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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老爹的眼睛看不见,老婆死了孩子又都在国外,只有替他聘个外籍看护在居家照护,可是曹老爹嫌看护国台语都说不好,只肯让看护做些洗衣做饭的工作,其余的事曹老爹就都自己来。」一边领着岳前人进到屋子里,江拾柳一边解释着曹老爹的情况。
「我倒觉得那个曹老爹是个明眼人,至少比很多眼睛没瞎的人都还清明。」随意坐在客厅沙发上,岳前人说出他的想法。
「我也那幺觉得。」江拾没并无直接就座,而是先走到厨房去倒了两杯水再回到客厅,一杯放在岳前人面前,另一杯则自己拿在手上。
「唉真的太久不见,连我喜欢什幺、不喜欢什幺都忘了吗」推开江拾柳放在面前的水杯,岳前人皱眉摇头,故做嫌弃貌。
「就算我什幺都忘,岳大哥的事我也不会忘,不过我也还记得上回分别前岳大哥明明说要戒酒了啊」
「这点小事就别记太清楚,还不快点拿酒来。」
「这」
「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的了。」
「好吧」江拾柳单手打开酒柜。「金门高梁行吗」
「是酒都行。」接过江拾柳递来的酒,扭开瓶盖深深吸了口气,浓厚的酒香充满鼻腔,岳前人发出满足地讚叹。「好酒,真是好酒。」豪气地弃杯不用以瓶就口,乾了大一口。「多久前认识他的」
「四、五十年前了吧岁数有了,记忆力开始减退了。」
「看你的外表,说你多大岁数一定不会有人信。」岳前人端详着江拾柳的面容,还是同认识他的那年一模一样,像极二十来岁的丰朗少年。
「外表终是皮相。」江拾柳手中的水杯不停地左右手两边错位。
「你有话想问我吧就问吧」看着江拾柳的动作显示心中的犹豫不定,岳前人直接了当的问。
「岳大哥,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是不是出什幺问题」当年他的自私决定,害得岳大哥由判官被贬为阴差并远调他地,他还以为岳大哥不会原谅他,更加不愿再与他碰面;想不到今早却能收到岳大哥传来的讯息,又出现在他面前,这让他又惊又喜,却也不免惶恐。
「你的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比起江拾柳的忐忑不安,岳前人倒是一派清鬆,再喝口酒。
「岳大哥指的是」
「你的时间快到了。」
「还有三十年不是吗」
「江拾柳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江元隆。」岳前人唤出江拾柳此生最早的名,生身父母给的名。
「别说三十年,就算只剩三天,我也会找下去的。」寻找她的转生,只要能再替她做点事,不管多微小都好。这是他在这多变世间,唯一坚定不变地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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