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常童和支尺就拱手告辞了,墨玉珩为尽地主之宜还想挽留他们在家里用饭,谁知道支尺早就不想再看到墨玉珩的幸福生活了,说什么都不留下。
所以墨玉珩只能把他们送到门口,就在三人话别的时候,裴长泾来了。
裴长泾是坐着马车来的,一下马车,看到墨玉珩在门口,他也没看别人,直接喊了一声:“表哥。”
三人转过头,眼中都浮现出了一抹意外。
墨玉珩会意外是裴长泾这次怎么会自己主动送上门?而常童和支尺只是好奇裴长泾怎么出现在了这里,他还称呼墨玉珩为表哥,后者想到刚才自己怼墨玉珩的话语,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裴长泾跟墨玉珩还真的是有关系,墨玉珩刚才说关系不错显然是错误的,听裴长泾喊墨玉珩表哥就知道他们是表兄弟,这关系自然是亲厚。
裴长泾走到墨玉珩身边,又喊了他一声,这才看到常童和支尺,裴长泾问道:“表哥,你这是有客人啊?”
“嗯,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墨玉珩知道自家表弟那是一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这次会跑来找他肯定也是有事情求他。
果然如此,裴长泾听到墨玉珩这么说,他也不客气了,立刻哭哭啼啼抱怨了起来:“表哥,你都不知道顾姑娘欺负我,上次我跟她说好了,精油的生意要跟我合作的,可谁知道顾姑娘反悔了,说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表哥,你说顾姑娘是不是故意争对我啊?”
“我看你就是想太多了,依你那小气的性子,肯定是你提出的条件太抠门了,顾姑娘觉得没赚头,所以才反悔。”墨玉珩含笑道:“你要是舍得把你城外的那处花海送给顾姑娘,她肯定会很高兴答应你。”
裴长泾听完以后一点都不感动,他嘟嘴道:“表哥,你这心也长偏了,明明我是你表弟,可是你话里话外都想哄着我的东西去讨顾姑娘欢心。”
墨玉珩没吭声,不过从他的神态中就能看出来,他打的确实就是这个算盘,表弟算什么?小阿乔才最重要!
裴长泾养着那花海自然是有用处,也是用来提炼精油的,不过他身边人的手艺实在是太差了,根本就比不上顾南乔,所以裴长泾思索再三,甭管心里再不愿意,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表哥,那你可得替我跟顾姑娘说说情,让她别太狠了,我赚这点钱不容易。”裴长泾可怜兮兮道。
墨玉珩达到了目的,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下来,提他是会提的,但是顾南乔会不会同意,那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墨玉珩坑了的裴长泾,此时正兴高采烈陪着墨玉珩送完了客人,又跟着进去里面坐了坐,还在墨家吃了饭,最后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这才欢欢喜喜离开。
倒是已经离开了墨家的常童和支尺五味杂陈,个别是支尺,他更是觉得脸颊生疼,墨玉珩没有说什么,连提都没有提刚才的事情,可是支尺还是觉得脸颊很疼。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裴长泾还真的跟墨玉珩有关系,还是亲戚关系,也难怪裴长泾会大手笔送宅院给墨玉珩了。
裴长泾不缺钱,他是天下第一首富,多的就是银子。
支尺觉得自己无地自容,回了客店以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面对常童的开解和劝说,支尺不仅没有听进去,反而还觉得常童是变着法儿的刺激他。
支尺心里不悦极了。
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会试的榜单就张贴出来了。
几千名学子不远万里从楚国各地远赴京城参加会试,可是会试只录取其中三百名,可以说就是十几个人里面挑选一个,可以说竞争激烈。
一大早,贡院门口就站满了人,学子们神情各异,但是都难掩紧张,毕竟对他们来说,不管有没有把握,在成绩还没有出来以前,都不作数。
只有成绩出来,那么一颗惴惴不安的心才能从高空中降落下来。
时辰一到,贡院里就出来了几个人,把写好了名字的纸张张贴在了贡院门口的墙壁上,等到张贴的人离开以后,学子们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看了起来。
有些人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喜极而泣,有些人则是因为名落孙山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跟会试完那天的哭声不一样,那时候他们觉得自己考的不太好,但是心里总是忍不住想着,万一还有成绩比他更差的人,可是等排名出来了以后,才知道自己无望。
有人欢喜有人悲戚。
当然了最让人瞩目的还是前面几个名字,会试第一名的会元是一个大家都非常熟悉的名字项彦淮,而第二名第三名是石利安和墨玉珩。
这两个名字对于学子们来说还是比较陌生的,甚至是没有听说过。
不过他们能够名列前茅,肯定是学识不凡之辈。
而一直都自以为傲的支尺却考出了一百三十多名的成绩。
虽然不算差,但是对于支尺这样心高气傲的人来说,这样的成绩他万万是接受不了的。
更让他怒极攻心的还是常童的成绩在他之上,常童考了五十多名。
对此常童是心满意足,觉得太出乎自己意料了。
会试的成绩放榜之后就迎来了殿试,这天一大早,墨玉珩就起来了,很快就收拾妥帖,准备去皇宫。
殿试是楚皇亲自监考,还会即兴提问,这对学子的临场应变能力要求很高。
有些学子,别看平日里是能言善道,但是一到这样的场合倒是吐字不清,更有甚者脑子短路,回答一个问题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所以今儿殿试,学子们心里都提着一口气,更有甚者一紧张就不听的放屁。
这个人就是支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儿早上并没有吃什么,不过就是不太开胃,他用了点酸萝卜,可谁知道在这个时候,居然臭屁不断,站在他身后的学子,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显然是被熏得不轻。
支尺也很不好意思,脸色有些难看,特别是那些若有似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时候,支尺更是觉得脸上的温度在飙升,那些学子眼神里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听到声音,多看了支尺一眼,可是在支尺看来,这些人就是在看他笑话。
支尺心里很是难受,对这些学子更是怨恨。
只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入场的时间,支尺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怨恨着,行动上倒是一点都不敢表露出来。
今儿来参加殿试的学子有三百名,人数众多,所以楚皇就选定了宫中最大的宫殿春萝殿举行。
里面早已经摆放好了桌椅板凳,皇上还没有来,等到学子们按照各自的名次排列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站好了以后,殿外就传来了内侍的通传声。
为首的几个大臣立刻就跪了下来,恭迎楚皇,学子们自然也是紧随其后,跪了一地。
殿试就是为国家选举人才,所以楚皇很是重视,楚皇从殿外走来,到了前面的案首之后,这才让他们起身,众人连忙谢皇上隆恩,正要站起来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屁在寂静的殿中绽放。
放屁并不犯法,但是这个屁这么响,那就有辱斯文了,其中一位大臣往支尺那边看了一眼,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支尺吓得心尖儿一颤,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好在楚皇并没有在意这些,他让人写下了今天的策论题目。
偌大的纸上只有治水二字。
楚国有河流有江,每一年春夏之际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会发生洪灾,这是楚皇的心病,总想着要想到一个能够治水的好法子,让百姓们免于苦难。
可惜啊,朝中大臣众多,但是能够为他分忧解难的却不多,做实事的人不少,但是能够拿出可行性计划的却太少了。
他们的法子不过都是加固加固,可是每一年不管怎么加固,总是会有地方发生洪灾。
为此楚国朝廷每年都要花费不知道多少银两在这上面,这也导致国库越来越空虚,空库不丰,这对国家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楚国面积这么大,谁也不能保证什么时候就来一个天灾**,到时候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国库要是没有足够的存银,户部尚书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若是这次能够找到一个治水的奇才,那么能够解决水患问题,这对楚国来说是一件幸事,这样一来,每年都不知道会节省下多少银两。
春萝殿中,只余有纸张翻动的声音,而在瑾王府中,顾南乔也是着急地不行,殿试对于墨玉珩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顾南乔虽然知道墨玉珩会试的成绩非常好,殿试他只要不出差错的话,那么得个探花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探花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还得看墨玉珩是否合楚皇的脾性,毕竟每一个人对文章的要求都不一样,也有各自喜欢的文风,写得好,但是不对上位者的心思和口味,那么不管写得有多好,怕是也不能够引起共鸣。
顾南乔担心的也就是这一件事而已。
时间慢慢过去,顾南乔如坐针毡,对于春萝殿中的学子们而言也同样如此,倒是墨玉珩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他在知道了题目之后并没有急于动笔,而是先轻缓磨墨,等到磨好了墨,这才不急不躁提笔书写。
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模样,就知道这道题他成足在胸,应当是难不倒他。
楚皇见不少学子都是一边写一边思索,眉头紧锁着,他心里就有些失望了,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墨玉珩身上的时候,楚皇就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太一样,跟那些着急忙慌的学子们相比,眼前这位那就太过于淡定了,似乎他心里已经构思好了如何写文章了,所以书写起来的时候并不费劲。
楚皇对他有些好奇,便往墨玉珩这边走来,还拿起了墨玉珩的卷子看了起来,墨玉珩不过是写了一半,还并未没有写完。
突然有人出现拿了他的卷子,他也不慌乱,依旧是规规矩矩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楚皇看着墨玉珩的卷子,目露欣赏,从开头起,墨玉珩就已经抓住了他的眼球,让人有往下看的期待,越看越是欢喜,楚皇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这一届的学子中居然还有此等人才,真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楚皇越看越满意,不过在最精彩也最重要的地方,文章戛然而止了,楚皇这才想起来,这是一张没有写完的卷子,他把卷子还给了墨玉珩。
墨玉珩把卷子放平之后又开始写,看他下笔不慌不忙,楚皇对他更是满意了。
支尺一边在写自己的策论,一边却也注意到楚皇在看墨玉珩的策论,那个时候他心里还是挺欢喜的,因为写到一半被打扰了,对下面的策论肯定会有影响。
支尺心里高兴得不行,但是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墨玉珩又在专心致志书写了,支尺很得牙痒痒,但是却无可奈何。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殿试也在最后一点香掉落的时候结束,学子们交了各自的策论之后这才起身离开,而剩下的大臣们则是要抓紧时间看策论,然后挑选出前三甲。
殿试的成绩很快就出来了,得了状元的是石利安,他会试的试卷和殿试的策论都很不错,得了榜眼的是项彦淮,他会试的时候成绩第一,他本以为自己得状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没有想到最后一朝花落别家。
探花则是墨玉珩了。
这个成绩一出来,大家都喧哗了,高门府邸全都轰动了,这次去参加科举的高门学子也不少,但是能够争的前三名的却只有项彦淮一人,至于别的都是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
可不管人家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要人家有所才学,那也算是实至名归了。
而此时的石利安、项彦淮和墨玉珩也已经穿上了各自的礼服开始游街。
都说‘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从这一句中就能看出能够中一甲前三名的人是何等的风光。
而且楚国的科举用人,一甲前三名是直接授官,状元授予翰林院修撰,榜眼和探花则是授予翰林院编修,二甲和三甲的进士如果要授官,那么就还必须在春萝殿中再经历朝考,综合前后考试成绩,择优入选翰林院为庶吉士,即是俗称的‘点翰林’,其余人分发各部任主事或者赴外地任职。
翰林院可是清贵之地,只要进了翰林院,那么将来想要出人头地那就容易多了,基本上进内阁的那些人,也都是从翰林院出来的。
所以当石利安、项彦淮、墨玉珩三人跨马游街时,京城里那位蠢蠢欲动的皇子也已经抢占了最好的位置,观察着从楼下游街而过的三个年轻人。
宁王爷手中拿着一把镶着金边的扇子,这扇子很是花俏,上面用各种绣线绣了一个美人,扇柄上还悬挂着一枚小巧的白玉。
宁王依窗而坐,看着下面游走过去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他皱眉道:“这次的前三名可都还算是很年轻了。”
周围的人也都有同样的感觉,以前的时候那都是各种年龄段的人都有,但是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的人比较多,可这次看来,基本上都是三十出头。
确实是年轻过分了一点。
最让宁王心里不安的还是这三个人里没有一个人是他的人,宁王爷对皇位志在必得,自然是从一开始就培养了不少的人才,就想着能够通过科举,从而走上仕途,他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安排他们出人头地,当然了,相对应的,他在朝中势力也会大增。
可谁能想到这次前三名,他的人愣是一个都没有进去,这让宁王爷心里很是烦躁和着急,他可就指望着这次机会了。
这些年来,他也没少收买朝中官员,也买通了不少,但还是不能跟太子相抗衡,特别是去年太子殿下中了毒,后来顾南乔出手解毒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子殿下安然无恙,这也让宁王爷心里更加焦急。
他可不想自己努力了多年,最后一无所获,自己手中原本的人手得培养,但是这三个人也不能放过,得抓紧一切机会把这三个人收买过来。
宁王爷早就让人去调查这三人的资料和背景了,很快三个人资料全都到了宁王爷面前,宁王爷看了以后,最后目光放在了墨玉珩这三个字上面。
状元郎本来就备受瞩目,他要是出手了,肯定也会被太子殿下的人知道,而且朝中那么多眼睛也放在他身上,宁王爷喜欢自己被人注视的感觉,但是却不喜欢自己去屈膝求人的姿态,所以他选择放弃,项彦淮是项家人,身份尊贵,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收买,收买了一个他,就能够让整个项家都为自己所用,但是这个风险太大了,宁王爷有自知之明,他还没有让项家人毫不犹豫站在他这边的本事。
最后他能够选的也只有墨玉珩了,宁王爷盯着这个名字,最后勾唇一笑,对身边人吩咐道:“去跟他说,本王约他去听曲儿。”
身边仆人点了点头,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