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四婶子,很是看不惯顾老太太一家,不管是做事还是说话,都喜欢跟顾家抬杠。
只可惜,顾家家底颇丰,加上现在顾明宇成了举人老爷,她跟顾老太太之间的差距,犹如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顾老太太的儿子孙子都极有出息,而四婶子现在为止,大儿子被她作走了,小儿子又没娶妻,唯一的女儿也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到现在也还没有归宿。
加上四婶子爱嚼舌根,在村里也经常得罪人,要不是因为她辈分高,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怕是四婶子早就被人喷的不轻了。
这次顾老太太把螃蟹送给了交好的人家,还有顾家的那些旁支。
可唯独就是漏掉了四婶子一家,四婶子一开始不知道,她吃中午饭有个特别不好的缺点,就是喜欢端着碗到处走。
要让她坐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吃顿饭还真是不容易,特别是今儿顾长亭和顾秀儿的伤势好了不少,顾长亭去后山时,抓到了一只田鼠。
田鼠肉挺好吃的,放点姜蒜葱辣椒一起炒,那味道更是让人闻着就让人不停的咽口水。
四婶子的厨艺只能说一般,但是有辣椒的加持,就算她厨艺再不好,炒出来的田鼠肉也还算是不错。
四婶子闻着都觉得自己能多吃两碗饭。
跟平常一样,四婶子端着碗去隔壁串门子。
住在四婶子隔壁的正好是四婶子的三嫂子,平日里,两人之间关系只能说是一般般,但是这位排行老三的三婶子,家庭条件各方面都比四婶子家里好很多。
比起顾老爷子跟四婶子他们家隔了一层,这位三婶子跟四婶子则是亲妯娌。
“三嫂,你们也才吃午饭呢!我来看看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菜。”四婶子就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一进门,打了个招呼,便往桌边走去。
三婶子早年丧父,好在她生了两个还算是争气的儿子,这才让她晚年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三婶子看到四婶子过来,脸色顿时一冷,这个弟妹啊,最是喜欢贪便宜和落井下石,每次看到她过来,准没好事。
一抬手,拿了一个盖子把桌上的螃蟹给盖住了。
四婶子刚好到了桌边,看着桌上清汤寡水的三个菜,撇了撇嘴,很是不屑道:“三嫂,你这日子过得还真是清贫,要不你跟着我去我家吃饭如何?你看看,我儿子今儿去后山,抓到了一只田鼠,厉害吧?”
四婶子语气得意洋洋,像是在炫耀什么一样,看得三婶子是冷俊不禁。
她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长亭做了什么大事呢,不就是猎了一只田鼠么?有什么好炫耀的?
“那就恭喜你了,既然你家有好菜,你还不赶紧回家吃?”三婶子语气不清不淡,面对四婶子的故意刺激,她也从容不迫。
四婶子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看的场面,心里颇有些不爽,忍不住再次炫耀道:“我家长亭,近些日子倒是越发的懂事了,就是他这个婚事,让我操心到不行,三嫂,我记得你娘家有个侄女,今年好像及笄了,不知道订婚了没有?”
“要是没有的话,不如就说给我家长亭如何?这也算是亲上加亲。”四婶子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在她心里,顾长亭那就是天下第一好,特别是对她这个娘亲很是孝顺,这样的他,配任何女子都是委屈了他。
比她那不孝顺的大儿子好了千百倍!
想到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大儿子,四婶子脸色一僵,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反正在他选择了媳妇离开家以后,她就当这个儿子死了!
只是......她真的很想当祖母,特别是看到大嫂家里那一位优秀的孙儿时,更是嫉妒到发狂!
以前她还能用顾明凡吊儿郎当没有一技之长的借口安慰自己,等着看大嫂的笑话,可是现在顾明凡也走上了正道。
虽说没有参与科举,只是去学医,但是四婶子心里明白,别看世人都说士农工商医,当大夫是最下等的人,大家都看不起,可这也是在有钱人眼里罢了。
对于他们这种小地方,连赤脚大夫都很受欢迎,更不要说像顾明凡这种跟在顾南乔身边学习的大夫了。
等到他学成归来,顾家的门槛怕是都会被人踏破。
这年头,大家都很现实,就是看谁有本事过上好日子,墨家的日子过得多好,大家都有目共睹,顾明凡跟墨家近,想必将来不能跟他大哥一样飞黄腾达,那也差不离了。
一想到这些,四婶子得心口就疼得不行,她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命,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三婶子听到她的话,神色一冷,这个弟妹,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顾长亭都多大年龄了,这个年龄都可以当她侄女的亲爹了,居然还敢肖想她侄女?
面色一冷,“他们不相配,再说了,我家那侄女去年就挑选好了人家,前不久已经定亲了。”
其实没有定,不过这段时间都在相看人家,她也时常帮着参谋,不过大概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只待她侄女成年。
四婶子听到这话,轻蔑道:“别人家哪有咱们家好?三嫂,咱们家可是知根知底,把你侄女嫁过来,你也能时时照顾她,再说了,咱们家多好啊,她嫁过来,我肯定不会亏待她。”
“你不会亏待她?弟妹,咱们也当了四十多年的妯娌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你难不成还要我跟你谈谈你那大儿媳的事情?”
三婶子话里的威胁昭然若揭。
若是顾长亭是个好的,是个踏实肯干的人,三婶子还真的会给他介绍几个好人家的姑娘,当然了,想要娶黄花大闺女那是不可能了,也不看看顾长亭都多大年龄了。
别说黄花大闺女,就他现在这个性子,连寡妇都看不上她。
被人揭开了伤疤,四婶子面色也有些不好,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再揪着这些事情不放,转而说起了别的事情:“三嫂,你的日子过得还真是太清贫了,自己一个人在家,那也要吃好点啊,哪能天天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我觉得这些饭菜挺好的,再说了,你以前过来我家时,不是也吃的很开心么?”三婶子是丝毫不给她留面子,直言道。
四婶子讪讪一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桌上还有用盖子盖住的盆子,她精神一下子就来了,莫不是这位三嫂子还给她藏了什么好吃的。
趁其不备,直接揭开了盖子,看到盆子里五六只的大螃蟹,四婶子咽了咽口水道:“三嫂,你这螃蟹是从哪里得来的?真大只。”
这赞美是真心的,她连忙伸出手,想要拿三只回家,谁知道她手还没有碰到,就被三婶子用筷子敲打了一下。
“三嫂?”四婶子不满的看着三婶子,手背上被敲打的地方已经红了起来,四婶子看着,在心里默默埋怨着自己的三嫂子,觉得她实在是太小气了。
“这是大嫂送过来给我们家人尝鲜的,你家没有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四婶子脸色一黑,下不来台。
同样都是妯娌,虽然是堂兄弟,但是在顾家村,那也算是相互扶持着。
以前大嫂家里有什么新鲜吃食和玩意儿,也不会忘记给她送一份,可是这份友谊却被她亲手给打破了。
四婶子恨恨的瞪着那硕大的螃蟹,很想不要脸的抢过来,但是在对上三嫂子戒备的眼神时,她只能含恨离去。
看到四婶子离开了,三婶子这才轻呼了口气,这个弟妹啊,近些年来是越发不着调了。
再这么下去,还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只要坚定的站在大嫂这边就好。
四婶子怒气冲冲的回了家,在回家以前还特意去顾家门前探头探脑,看到那辆朴素又眼熟的马车,她就知道是顾南乔来了。
心里憋着一口气,面对美味的田鼠,她也没有了胃口,回到家,刚好就撞上了顾长亭。
顾长亭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看到四婶子回来了,连忙把自己留好的饭菜端了上来:“娘,您今天怎么这么迟回来?”
“别提了,我去你三伯母家里,没想到被她奚落了一顿。”四婶子气难平,把刚刚在三婶子家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才道:“你们说他们是什么意思?平平大家都姓顾,为什么就漏掉了我们家?”
想到那些螃蟹,四婶子心里就是一痛。
顾长亭倒是眼露精光,他语气兴奋的问道:“娘,你刚刚说顾南乔来咱们村了?你确定么?”
“应该确定吧,不然顾家大房从哪里来的螃蟹?还有那马车我看就是顾南乔常用的马车,长亭,你大伯母这么打我脸,实在是让我意难平。”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她就没脸在村里混了。
比起四婶子得要死要活,顾长亭心思百转,这半个多月他都在家里疗伤,也不敢出门去到处浪。
不是他学好了,而是因为他受了伤,不仅如此他全身还红肿了起来,让他压根不敢出门。
半个月前在蒲家村,那个晚上,对他而言是记忆犹新。
这让他半个月以来一到天黑,整个人就忍不住发抖。
回想起半个月前的经历,顾长亭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他倒是想去蒲家村邂逅顾南乔,可是他现在到河边,看到河水和竹筏也是心有余悸,压根不敢单独前往。
所以想要跟顾南乔邂逅的事情便一直都往后拖。
此时顾南乔来了顾家村,顾长亭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亲近的机会,三言两语打发了四婶子之后,他便悄悄的跑到了顾家门口。
担心自己站在顾家门口太引人注目,顾长亭还聪明的爬到了一棵树上面。
树木枝繁叶茂,倒是很好的遮掩了他的身影。
顾南乔和苏玉宁用过午饭以后便在屋檐下歇息,苏玉宁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团扇,给自己扇风。
顾老太太倒是因为顾南乔难得过来一趟,还在屋里琢磨着应该给孙女准备什么好吃的,只是顾南乔来得太过突然,家里并没有什么准备。
就在这时顾南乔和苏玉宁提出要去外面走走,顾南乔许久没有去山里走走了,自从她开起了医馆,家里也种植了药材之后,顾南乔三五个月都难得去山里一趟。
苏玉宁则是因为流浪的关系,对深山没有什么好感,不过跟着顾南乔去深山,她倒是很乐意,跟着乔姐姐去山里,一定很有趣。
顾老太太从来都不会掬着顾南乔,听到她要去山里也只是提醒她有哪些地方不能去,顾南乔和苏玉宁自然是乖巧的答应了下来。
两人收拾了一番,这才背着背篓和镰刀去了山里。
苏玉宁跟在顾南乔身边,看着山上的什么东西都倍感好奇,什么东西都要逗弄一番,两人一路走一路停,倒像是来山里玩耍的。
对于顾南乔和苏玉宁来说,进山里自然是为了玩耍,顾南乔还有点自己的心思,知道顾家拿不出什么新鲜的鸡鸭鱼肉,所以便想到山里碰碰运气。
要是以前,顾南乔可没有这么有底气,觉得自己也能打猎,可是她现在跟以前毕竟不一样了,有武功傍身,只要不是碰到了熊瞎子和老虎,对她而言这山里就没什么危险,至于狼群什么的,顾南乔更是没必要担心了。
头狼就是狼群的老大,而头狼又是墨胭脂的相公,对顾南乔来说,狼群就跟自家亲戚没啥两样。
顾南乔两人闲情逸致的在山里散着步,她这个闲适的样子倒是苦了在后面跟踪她们的顾长亭了。
顾长亭手里拿着一根又大又长的木棍,他原本是打算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把顾南乔打昏,而后趁机占她便宜。
可偏偏这一路上走来,路上的人都还挺多的,而且顾南乔身边还有苏玉宁,这让顾长亭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