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一阵发笑,颤声道:“大哥……那你来告诉我,大哥应该是什么样子?难过……她是不是应该先睁开眼睛看到我,才会考虑下自己要不要难过?”
项寻轻轻地松开了他,声色轻冷,淡淡道:“云舒会醒的。”
云展索性又是重新歪坐在了地上,冷笑道:“你小子是傻的么?我都说过了,陆羽已经被我杀了,现在还能上哪儿去找人救她?”
“我们还可以找别的大夫,这世间又不是只有陆羽一个人懂医术。”
云展抬手比划了下,笑道:“六个,看见了么?已经有六个了!这一天我们已经找了六个大夫了!每个人都找不到病因,只会说让我们等她自然醒,但是要等到何时?难道真要等到天荒地老吗?这样和死有什么区别?”
“六个而已,六个很多吗?我们还可以去找第七个第八个甚至第一百个!如果你觉得这样没有,那么你告诉我,你在这里喝酒又有什么用?醉到不省人事,也算是陪着她一起睡么?”
云展像是在笑,可发出的却是哭腔,道:“你不懂!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杀了陆羽,是我杀了他!如果不是因为我,云舒现在就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到底懂不懂啊?”
项寻上前,想着要将云展拽起来,却不知此人虽已大醉却依旧好似脚步生风一般。还没等项寻靠近他,他只是轻轻地脚跟凿地便可迅速转移位置,连续几次躲开了项寻伸过来的手。项寻已然无奈地收了手,轻声叹道:“那你就自己站起来吧。”
云展双手稍微撑了下地,缓缓起身,昂头俯视着项寻,冷声道:“我们每一个人都不比你差,为什么却是被选择的对象?你到底有什么地方比我们强的?”
项寻一时之间听不明白云展这话中含义,但也知道这并不像是醉话,而是很明显的意有所指。赶忙上前轻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是指你和谁?什么是被选择?”
云展稍稍一怔,突然大笑着胡乱摆了摆手。他抖着声线,此时的醉意已经演得有些刻意了,道:“所以说你是傻啊,竟然还会问一个醉鬼说得话是什么意思?太蠢了,太蠢了啊……”
说罢他竟然正了正身子,完全找到了平衡点,缓缓地从项寻身边走过,朝着“有朋客栈”的方向走去。他脚步稳健,别说是醉酒,竟像是从未饮过酒一般。行至不远处,他回身看着身后依旧站定在远处不曾跟上前来的项寻,轻哼了一声,冷冷道:“你站的那块地是块宝地吗?你舍不得走过来吗?”
项寻笑道:“我看你的样子应该可以自己回去,我还是去别处再找找大夫吧。”
云展侧着头打量着他,嘴角轻笑,道:“还费什么劲找什么大夫,我们现在就回去弄醒她。”
项寻快步向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问道:“你有办法?”
“嗯。”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早点说?”
“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才刚刚想起来而已。我这么回答你可以了吗?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还是说你的问题比让她快点醒来还要重要?”
项寻不再言语,侧开身子让出了路,这二人并肩回了客栈。
这一路上,此二人行得很快,确切的说是云展行得很快。或许是揽云手本身的腿脚就比旁人迅速,他看起来是在走路,却已经是别人小跑起来的速度了。项寻不禁多次侧目看他,但是每次看到他的眉头都是紧锁着的。
不知不觉中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心头。
回到了客栈,云展却并不急着上楼去查看云舒的情况。他刚刚踏进客栈的一刻,项寻明显感到了他突然沉重下来了的脚步,甚至他的面色中竟还有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恐惧。
项寻侧着身轻轻拉扯了下他的衣袖,可还没来得及言语,便听到云展冷声对自己说道:“你先上楼照看下云舒,我要在这里同裘四叔喝一杯。”
这话音刚落,不想项寻竟抢先一步,旋身一跃到了裘四叔眼前。只见他甩开了衣摆旋身而坐,悠悠然地一派凌风的气派,笑道:“怎么说我也是客人,当然也想着向裘四叔讨杯酒来尝尝。”
云展惊慌之色根本已经遮挡不住了,他赶忙上前,厉声吼道:“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上楼去。”
是惊慌没错,此时的云展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一种神情。项寻看在眼里,心中疑惑丛生,但他擅长装傻耍赖,便笑道:“哪有这样的道理?要知道我是客人,而且也没少给银子,怎么就不能吃杯水酒了?”他扭过头来看了看独自把盏的裘四叔,继续道:“您说是不是,裘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