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展却依旧不依不饶,一次侥幸不代表次次侥幸,他的心下不能想象她去冒险,即使云舒到了陆羽身边,定然也是毫发无损,但他就是不能想象她会有一点点的伤害。依旧怒着声线,道:“给你这个机会,你又能干什么?穿着夜行衣去抗尸体?”
“哥哥!为什么你却在这里埋怨我?死的人是贝衣灵啊!即使你对她没有爱,难道她的死依旧不能触动你分毫吗?”云舒终究是按耐不住了,她气急起身,恨不得扇他一个耳光。但是她又觉没有这个资格,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却终究还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爱与被爱同样都是勉强不了,强求不得的。但是云展不同,他接受着贝衣灵的爱,却只是享受着对方的付出,丝毫不给与一点的回应也不给对方一丝的拒绝。最后换来了贝衣灵那所谓的无怨无悔的牺牲。云舒突然觉得,这世间上再也没有比她眼前之人更令人可恨的了。
云展一怔后痛苦的掩着面,退到了矮桌一旁半靠着,叹道:“我所做的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什么?那高台之上的人……她也是我珍惜的人,难道你真认为我是铁石心肠吗?”
“你也喜欢她?”这个问题在云舒看来无比重要,她要替贝衣灵问个清楚。
“我……我不知道!”云展只觉得痛苦极了,他吱吱呜呜的几近了哽咽,复又缓缓道:“我只知道我不能答应她,不能让她开口说出她的心思。若她说出来了,我便不知如何回应她。我怎么能让和自己有情爱瓜葛的人甘愿冒险甘愿去死呢?”
云舒走上前来,在云展看来实则像是步步紧逼,道:“所以你就假装不知道,假装一无所知,然后放任她去为你牺牲?哥,你太自私了!”
“你太自私了!”短短的几个字好像利刃一样割裂着他的心,换做别人如何评价他或许他都可以做出一副麻木不仁的样子,然而为什么是云舒说出这样的话来?
兔死狐悲吗?云舒只觉得云展此时悲允痛苦的样子实在是可笑,道:“你休息吧,我走了!”
“等一下!”云展就好像变脸一样,一刻而已竟好像从痛苦中迅速的缓了过来,此时冷凝着双眼,他虽说心中烦闷,但还是急于想要印证一件事情,便是问道:“你认识他吗?”
“谁?”她心中不安,云展果然还是看到了。
“在槐树上射箭的人。”
“又远又黑,我又不是鹰眼,怎么看得到。”
“你说的没错,又远又黑,但是他却可以准确无误地射出那一箭,正中目标,丝毫不差。”
“经你一说,确实是个高手。”
云展见她目光闪躲,声音更加冷彻,道:“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骆英的脑袋被割了下来,我真以为是他又活了过来!但是正因为他死的清楚,却让射箭之人模糊了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堪比骆英一样的神箭手!”他转身背对着云舒,他选择不去看她,否则他可能说不完要说的话。顿了顿,等了些会,见云舒不语,皱眉继续道:“我开始怀疑这世间没有什么举世无双了!”
云舒面无表情,仿若云展这番话她根本没有听见,她只是转过身去,缓缓地走到床榻旁,呆呆地坐在床沿上,抠着指甲,抠得很用力。半晌她轻声道:“我想休息了。”
“告诉我,那个人是项寻吗?”云展好像有些激动,他的声音很是急切。
“哥哥!”云舒用最冷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她能听出他声音里的那份期许,所以他又在打着什么主意吗?他利用完了贝衣灵难道还准备用什么方法来利用项寻吗?她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也不能允许他这样做。“哥哥!你不觉得你太可怕了吗?你在落凰谷假死,却用的是救我的名义!你知道我背负着害死你的罪名,承受着内心多大的煎熬才厚着脸皮活下来的吗?你假装不知道贝衣灵的心思,让一个深爱你的女子心甘情愿的为你牺牲!而你呢?你却还好好地活着,欣然的活着。哥!我真的很希望你死在了落凰谷!”
云展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离开房间的时候看了看云舒,她还是一直低着头,抠着指甲,他想为自己辩白,想要靠近她,却总觉得有一股力量将他推离,最终他只得转身离开了。
云舒抬起头来望着被关上的房门,指甲的边缘已经被自己抠掉了半块皮,透了丝丝的血迹。她吮了一口,吮得有些发疼,手指的疼痛像是分散了心口的知觉,她终于又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了。她不知道自己能支持多久,有的时候既然未来已经计划好了,早一天完成的人反而少了一份折磨,反而是早日得到了解脱,而自己,却还要继续承受着属于甚至不属于自己的痛苦。
此时,窗户被人轻轻叩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