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大哥……”云舒一声惊呼,心中既是惊恐又是飘忽,方要倾身上前,却觉手腕被人狠狠拽住,她忽而回首竟发现项寻还笑得出来,心中千般疑惑但终究不敢高声训斥,轻轻退回项寻身侧,声色极低,道:“你!你是故意的。”
项寻垂目一笑,轻声道:“若不如此,他定然性命不保。”
“现在似乎死的更彻底……”
项寻拍了拍云舒的手背,柔声道:“我有分寸。”而后故作惊呼,快步走到骆千行的身侧,高声道:“英雄!真英雄!这种时候还能舍身相救,即使无情却很有心啊!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说罢竟还双手交叠,深鞠一躬,一副敬重之态。
十绝老人不知清楚不清楚情况,却也横插进来一脚,也站在项寻身侧,学着他做出躬行之礼。
姚觅却全然看不见,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好似愣住了一般半趴在骆千行怀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经贯穿了他胸口的铜刺。
项寻瞧在眼中,心中自然明白其意,不禁觉得胜券在握,回眸冲身后的云舒眨眼一笑。云舒皱着眉头不禁摇了摇头,骆千行现在除了嘴唇煞白,脸色,身上处处都是血迹斑斑。
项寻轻拍了拍姚觅的肩膀,笑道:“你若想他死,已经无需再动手,看看这铜刺,直穿胸口。你若愿意,可以欣赏一下他血流而亡的场面,会不会觉得可以缓解下心头之恨?”
姚觅这才似被点醒一般,慌忙从骆千行的怀中挣扎出来。说来并不算挣扎,骆千行浑身是伤,外功和内力都已大损,方才算是耗尽了最后的力量,才能冲在姚觅倒下的前一刻,以身做垫,护她无虞,现在自然连说话也没有力气。而姚觅的挣,是挣扎于如何克制自己颤抖不止的身躯,是挣扎于如何平静而安稳地站立,她若站不直再次倾身而倒,那骆千行定然马上魂归天际。
她慌忙扯下一截子衣袖,匆匆按住骆千行依旧在汩汩冒血的胸口,她不敢将铜刺取出,不敢碰触铜刺,她没有救过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骆千行止血,明明前一刻恨不得他身首异处,可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骆千行能安好如初。从她习武练武至今,想的从来是如何让别人流血,从未想过如何帮人止血。她虽手忙脚乱却也尽量小心翼翼,可偏偏又怕所做之事毫无用处,一时竟急得抽泣起来。
项寻蹙额一笑,道:“瞧着姚姑娘的意思,这是不想他死了?”姚觅完全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是一边垂泪一边颤抖着轻捂住骆千行的伤口。
见姚觅根本不准备搭理他,项寻不禁抬了抬眉头,双手环臂,幽幽道:“你这样没用的,听我说,你点下他的孔最穴和隐白穴,然后再点下云门中府和内关穴,最后再点下……”
话音未落,姚觅慌忙起身一把将他拉扯到骆千行身侧,厉声呵道:“你来!他若死了,你也别活了!”
项寻笑道:“我的生死,你又做不了主,何必……”
“别废话了,你若可以,救人要紧。”云舒瞥了一眼,怒吼道。
项寻点了点头,将身一侧,将骆千行轻扶侧身,单手按住他刺入铜刺旁的肌肉,于后背处猛得将铜刺拔出。一时间血如崩塌泉涌,可项寻却不急不慌,只用二指看准前臂内侧轻轻一点,又脱下了骆千行的靴子,故意皱眉做了个略带嫌弃的表情,快速点了下他的大脚趾处,转而又轻点了下他肋骨处……总之乱七八糟点了一通,云舒觉得眼都花了,心中不禁担忧起来。不消一时,项寻拍了拍手,缓缓挺起了腰背,笑道:“成了,血止住了,只要姚姑娘不想他死,他一时就死不了了,抬回去好生养血,待好了入洞房都行。”
姚觅不言不语俯身查看,云舒倒是上前一步将他拉回身侧,像护仔的老鹰,生怕被人暗害了去。
一直默不吭声的十绝老人瞧着骆千行的血崩不但止住了,竟连涓涓细流也没了,忙闪身立于项寻眼前,竖起大拇指,欢雀道:“原来你还会点穴?快教教我,以后我也不会遇到危机之时只会卸人下巴了!”
项寻轻轻推开十绝老人,将云舒拉到身侧,又转身挡住了姚觅和千行,悠然笑道:“学点穴不急,先打发掉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