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齐与灵虚来至书院大门前,听到书院里吵嚷一片,推开书院的大门,见庭院里站满了各门各派的弟子,正议论纷纷。二人来至客厅,众位掌门起身相迎,又见点苍派派掌门宇文通盘膝而坐,双手抵住一人的后心,正将自身的内力输入那人体内。那人背向厅门,看不清样貌,约略五十来岁年纪,身上衣服尽是鲜血,血迹的颜色已经变成暗黑色,看来受伤时日不短。
宇文通头上笼罩着一层白气,面色越来越凝重,显然那人伤势十分严重,他内力耗损太多。早有人告知高齐二人,受伤之人是宇文通的师弟,点苍派名宿落雁手历文堂,在江湖中武功名望都不输于宇文通。这一次点苍派驰援岳麓山,他奉命留守本门,半个时辰之前,防守山前的昆仑派弟子突然发现有人上山,正要喝问来者是何人,却见那人摔倒在地,便急忙报与大师兄程克柏,程克柏江湖阅历丰富,识得那人是点苍派的前辈,急忙将其送上山。宇文通一见师弟受重伤,顿时暴跳如雷,不免耗费功力为其运功疗伤。众人都不知是何变故,忙遣人去请各派掌门议事。
过了一顿饭功夫,宇文通头上的热气渐渐消退,缓缓睁开双眼。历文堂从昏迷中苏醒,面色也渐渐红润起来。昆仑掌门余纯清见宇文通功力浑厚,虽与他心生嫌隙,也不禁暗暗佩服。
宇文通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弟,这是怎么回事?”历文堂道:“数日前,鬼门大举攻打点苍山……”宇文通未等他说完,脸上青筋暴增,惊怒交集。历文堂续道:“点苍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说着竟大哭起来。宇文通堂堂一代宗师,此时却也无法保持镇静,急的要率众回山,却被众掌门拦住,都道:“不可贸然下山。”
点苍派正群情激奋,个个都是怒气勃发,誓要与鬼门决一死战,忽见山下又抬上一人,庭院中的各派弟子立马停住嘴,围了上去,见四名昆仑派弟子抬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眼尖之人早已叫了出来“这是铁拳震中州高卢高老爷子的四公子高坎。”
议论声中高卢与三子早已奔了出来,高老爷子一见幼子受伤,顿时又惊又怒,他身材高大,虽七十余岁,盛怒之下仍是威风凛凛。那高南虽然受伤,神智尚清,一见父兄顿时嚎啕大哭,他大哥高乾急道:“出了什么事,快说,哭什么?”高坎道:“咱们家遭鬼门袭击,全家老幼死伤殆尽,只有我逃了出来。”高卢听了这话,身子站立不稳,仰天跌倒,口中吐出一口鲜血。高乾高坤高离疾奔到父亲身边,见父亲双目紧闭,嘴角带血,脸上的肌肉紧绷,浑身发抖。
智明大师伸指在高卢玉堂穴一点,手掌又按在他小腹上,缓缓将内力输入他体内,过了一顿饭功夫,高卢渐渐睁开眼睛,老泪纵横。长子高乾恨恨的道:“爹爹不要伤心,儿子这就去杀了鬼门阎王,为奶奶和娘亲报仇。”他心中虽然悲愤,却自知凭他父子五人想要报仇实在是千难万难,想到报仇无望,不禁也大哭起来。点苍派与铁拳高家接连遭遇鬼门重创,这一仗还未打已先输了两阵,各门派不禁十分沮丧,士气大落。
高齐心中隐隐感到不安,突然灵光一闪,惊道:“咱们中了鬼门的奸计了!”众掌门忙问端详,高齐道:“鬼门故意放出攻打岳麓山的消息,引得众门派前来救援,便将咱们困在山上,他们伺机攻打各大派的大本营。”他此言一出,余下各门派都知高齐的推测千真万确,无不惊骇万分,都此次驰援岳麓山,各门各派高手大多倾囊而出,若遭鬼门袭击,必定一败涂地,众门派都是忧心本派被袭,纷纷要下山去。
虚明和尚拦住众人,说道:“众位掌门不可贸然下山,鬼门既然布下如此狠毒的陷阱,必定步步算计,纵使立即下山,也无济于事,依老衲之见,不如静观其变。”灵虚道:“虚明大师所言不错,鬼门正乐见咱们自乱阵脚,好坐收渔翁之利。”各门派掌门心想不错,只得抑制心内的愤怒和焦急,却不免垂头丧气。
果然,两日之内,其余门派纷纷有人上山报讯,皆遭鬼门袭击,只有少林、上清、峨眉三大门派安然无事,料想少林三派人才鼎盛,门中高手如云,鬼门纵使前去偷袭,也未必能讨到便宜。
各门各派被困在山上,却不见鬼门有丝毫动静,人人心中都是忐忑不安。高齐料知鬼门必有更加阴毒的诡计,拟定夜里下山查探。
他用过晚饭,便回至房中,盘膝而坐,默运玄功。他年少成名,武功高强,两年来行走江湖少逢敌手,向来无所畏惧,此次与鬼门一战,实是面临生死之关,谨慎之心剧增。
高齐行功至深夜,换了一套暗色的衣衫,将玉箫插在腰间,轻轻推开房门,见负责巡夜的各派弟子手握兵器,密密麻麻的布于各个角落。他不想惊动众人,足下一点,轻轻跃上了院墙外的一株梧桐树上,树叶簌簌一响,犹如被风吹动,未被发觉。他随即展开轻功,在树林间穿梭如燕,转瞬间便即奔到山下。上清派轻功天下无双,饶是正邪两路人马将整座岳麓山严密布控,也没能发觉高齐的行踪。
高齐隐在一座山石之后,向山下一望,见月光之下分布着巨大的土丘,宛然一座座大坟,不见丝毫人影,在黑夜中着实恐怖至极。
高齐矮身山石之后一炷香的功夫,不见大坟中丝毫动静。他心中烦闷,右手在山石上一按,身子已跃了出去。他足尖着地,慢慢站稳,在这暗夜之中不发丝毫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