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抬起头,见一个披着浅色衣衫的男子懒懒倚在楼梯的扶手上,墨色长发也未束起,倒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眼中的神色却透着一股子的凌厉,让人看了不由有些想要闪躲。跟在他后面出现的就是早上那个解围的男子,他见到捕快,笑着打了声招呼:“捕快大哥,如何了”
捕快听他如此问,才记起自己此行来的目的,他又喝了口茶润嗓子,才道:“离此处十里的山崖下,发现了两辆破碎的马车,我下去查看过,车中只有少量血迹,并没有人。”
“两辆马车”素凌云听罢挑了挑眉毛,“还有一个人”
“不错。我们在不远处找到了那人的包裹,里面有身份文牒。”捕快说着从怀里将文牒摸出来,“魏清,也是个商人。”
登徒子从素凌云身边走过,边下楼边问:“那么魏清人呢”
捕快一听便犯了难:“便是没有找到这人在哪里。”
素凌云皱着眉头:“不见了”想了想又道:“该不是杀了人,畏罪潜逃了吧”登徒子听他这样说,笑眯眯地反驳道:“我之前说过,那武器很独特,不是一般经商人家能有的,市面上也是买不到的。所以,杀了魏齐的绝对不是魏清。”
“你好像知道什么。”素凌云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问句,而是他肯定那个登徒子知道些东西,只是登徒子隐藏得太好,自己也看不明白。
“公子误会了,我先前也与公子说过,我不过是个郎中,而这刀伤也正是碰巧才见过的。”
素凌云知道自己不可能从对方身上问出什么,因而打从自己说那句话开始就没有听他的回答的打算。他径自走过捕快,问道:“我现在能走了吗我有急事。”
捕快挺犹豫,现在这个案子越来越乱,而第一目击者居然要离开,在他办过的案子中也有几桩第一目击者便是凶手的,是以他也不敢说就能放素凌云走了。
“公子着急去哪里”一旁登徒子又问。
素凌云实在是讨厌这个自来熟的人,这回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那个人,只站在原地,目光远远地望向门外。
他也的确看了些东西一个同样穿着官服的人匆匆跑进了客栈,在捕快耳边说了几句,捕快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似乎是有些不相信地吼道:“你说什么又死人了”说着便提上剑急急跑出去,跑到客栈门口才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瞪眼:“你们两个都别走。”
素凌云怒瞪着他的背影,心中已将那捕快绝杀了无数回,末了才认命地收回愤恨的目光,欲回房中再睡一觉。
转身之时却被人拉住了手腕,他的动作猛然一滞,只听得耳边那近来极为熟悉的声音响起:“这种热闹,你不去凑一凑”
他冷冷甩开对方的手,道:“不必了,我不喜欢凑热闹。”
登徒子好整以暇地收回手,笑道:“可是我喜欢。”素凌云瞪了过去:“与我何干”登徒子弱弱道:“我只是个郎中,出了事也逃不了,你得保护我。”
“滚。”
素凌云最终还是被那登徒子拉了去。
他不情不愿地跟在那人身后,那登徒子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一些,这时候夕阳斜斜地照下来,他完全被对方的影子给笼罩了。
到了一处围着许多人的地方,大概就是小官差发现尸体的地方。捕快正蹲在尸体旁犯难,素凌云斜着眼睨了一下,却觉得那死者有些面熟,那死法也很是熟悉。
“你也看出来了”登徒子松了手,“是同一种武器造成的。”
“嗯。”素凌云头一次赞成了他的看法,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和早上那个魏齐长得很像”
登徒子细细看了看,道:“不错,是很像。你的意思是”
“若我所料不错,这大概就是魏清了。”他眯了眯眼睛,那神色是有些困惑,“这么说来,他们是被同一批人杀死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话明面上像是自言自语的思考,那登徒子却知道他这话明明白白就是问自己的,然他也不清楚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只得耸着肩膀回答道:“这也必须等官府调查方能知晓答案了吧。”
结果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中果然充满了不信任,虽说不信,但也没有再多问什么。这一日相处下来,那登徒子晓得这个冰冰冷脾气又怪的男子虽然表面张狂刻薄,实际上是极懂得分寸的,江湖上不该晓得的事情少知道一件就能活的更久,因而自己不说他便也不追问,乐得陪着自己一道装装傻。
“说起来你在我房间里本来是想与我说什么”
登徒子愣了愣,努力回忆着方才自己说过什么,半晌后才想起来:“我是说,我看我们有缘,不如做个朋友,我叫萧暮雨。”
素凌云点点头:“林云。”垂着眸子想了想补充道:“朋友不必了,我们也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