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悦司勾唇一笑,沉静以待。
精明内敛的眸子,犹如刀刻、棱角分明的线条,一张总是紧抿的薄唇,全身充满了旁人无法接近的危险及威严。
两年的严酷考验,将他身上的戾气濯净,不再是一个听命于人,为虎啸出生入死的忠诚角色黑影,而是一个高高在上,令人不容忽视的石川悦司。
在他身上,已找不到往日熟悉的眼神,却依然可以震撼巽婷裳的心灵。
她能感受到他其实并不快乐,忧伤常常不经意的浮现在他那双幽黑的瞳孔里,却又随即被他刻意的抹去。
他其实是痛苦的这项认知莫名的牵动巽婷裳的情绪。她多想抚去他心中的忧郁,却只能杵在原地,什么也不能做。
这就是丁煜凡派给她的任务,明知道她会万劫不复,却依然狠心的将她拖下水,一趟入这一淌浑水,她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丁煜凡啊丁煜凡,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折磨我呢
巽婷裳清冷得像冰的神色正极力掩饰着已经起了变化的心。
那双凄冷的眸子,忧心的跟随着走上阶梯的颀长身影。
成为石川悦司的保镖之后,巽婷裳已经寸步不离的跟随在石川悦司的身边三天。
这三天来,她全然冷漠的跟随在他身后,看他有效率的打理公司的一切,谈生意的手腕更是高竿,签下一笔又一笔利润丰渥的合约。
见他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工作,睡眠时间短得不能再短,她的冷漠渐渐剥离,在第四天时,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巽婷裳再也无法忍受他继续折磨自己的身子,她忘了自己的身份,做出不合乎常理的举动。
“你该休息了。”油然而生的不舍,令她再也忍无可忍的动手抽走他办公桌上的合约书。
石川悦司挑起眉,抬起一双利眼睨向她,不说半句话。
“这已经是第四天,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有生锈的一天,我不准你继续虐待自己的身体”巽婷裳气急败坏的瞪着沉默的他。
这男人非得这么惜字如金吗
“你不准”危险的光芒从他打量她的眼神渐渐消失。
在她眸中他找到真正的关心,而不是虚伪。
那似曾相识的眸子令他心头一紧,只想沉沦在她的柔情里,再也不想被唤醒。
只是,就算再痴、再怎么魂牵梦萦,也抵不过“她”已经嫁人的事实。
“废话,你是要自己休息,还是我押着你上床休息”
巽婷裳根本没想到她这番话的语病有多严重。
“这可好玩了,一个小小的保镖竟然敢命令我休息,怎么,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上我的床吗”他眼神掠勾,毫不掩饰的投注到办公室内另一间隔开的房间。
“无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毫不避讳的对她说出这种话。
她真是失望透了。
“我无耻,总比下流好吧”他无所谓的耸耸肩,倒也乖乖的听话,起身走到相连的房间。
“帮我把门带上,我不希望在睡觉时,还有人来打扰我的睡眠。”
他的合作,让巽婷裳愣了一下。
原以为还要经过一番唇枪舌战,才能劝他上床睡觉,岂料他竟已乖乖的躺在床上,用一双邪恶的眸子盯着她的身体不放。
她全身神经绷紧,升起防备。
这男人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黑影,而是一只大yin虫,他跟另一个女人躺在这张床上耳鬓厮磨、翻云覆雨的景象,她绝不会忘记。
“放轻松点,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慵懒的眼神直直的打量着她的一切。
或许他是想从她的身上找到一点熟悉的身影,譬如说,她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往往被他嘴上一挑逗,就泄露出灵活、发光的神态,如同那个女人般,令人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他似乎总能在她的身上,找到“她”的影子,以慰相思之苦。
安心的闭目养神,石川悦司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直到熟睡,传出平稳的呼吸声,那抹笑意仍未曾消失
第四章
黄昏的晖色射入室内,拂过石川悦司沉睡中的脸庞。
静谧的房间,祥和的气氛,他缓缓的睁开双眼。
颀长的身子翻身而起,惺忪的睡眸在看不到应有的人影时,顿时清醒过来。
眉峰微蹙,他鹰隼般的眸子,扫过微露一丝光线的门板。他轻声拉开门,瞧见沙发上正躺着一个女人,毫不掩饰的睡容激起他内心的悸动。
他悄悄的走近沙发,俯视着巽婷裳的睡脸。
似笑非笑的他,那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静静的仔细观察眼前女人的睡脸。
支手托着下巴,他的心渐渐地起了变化。
很奇怪,他觉得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心里自然起了一片祥和,冲淡隐藏的暴戾。
这个女人果真有能力扰乱他的心思,就连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都能令他迷失心魂。
为了吸取这一份相同的香氛,他更靠近她,让鼻息间所闻到的全是令人难以忘怀的香味。
当两人的呼吸相互拂面,石川悦司一点也不觉得不恰当,反而深深的陷入其中。
闭上双眼,遗忘的柔情顿时呈现在原本冷淡的脸庞,这似曾相识的香味着实令他怀念。
巽婷裳嘤咛出声。
石川悦司一惊,慌忙的睁开眼,他以为她醒了,却见她只是翻动侧身,还是熟睡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仔细的打量她粉雕玉琢般的脸庞,一点瑕疵也没有,弯弯的月眉,黑又卷翘的睫毛,巧薄的唇瓣上未搽任何的口红,浅红色的星形耳环让她更显艳丽。
心猿意马的,心上人的身影重叠在她的身上,石川悦司深吸一口气,伸出手向她的脸庞靠近。
突然他错愕的将手停在半空中,瞪着那张本应毫无瑕疵的脸庞。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的脸莫非
心中的柔情被疑虑取代,停在半空中的手毫不犹豫的伸向她,欲证实心中的猜测。
巽婷裳睁开双眼,错愕的看着他接近的手,整个人弹跳起来,闪开身。
“你要做什么”她以敌视的眼神瞪着他。
可恶,差一点就成功
石川悦司如鹰隼的眼眸直视她,直言的问:“你会易容术”
心猛地快了一拍,巽婷裳干笑两声,打马虎眼,“我怎么可能会易容术。”
石川悦司带着沉思的神色,一步一步地逼近她。
“你耳聋是不是,我都说我不会易容术。”
“难不成你要我动手,拆穿一切”他以一副乐意之至的表情说。
“不用了,我承认我会易容术,是红鹰教我的。”情急之下,她撒谎以阻止他的进犯。
“她竟然连这个也教你,可见她真的非常器重你。”他喃喃自语道,像是说给自己听,“怪不得在她的身上,始终有红鹰的身影及香味存在,原来”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给巽婷裳听到,她的双颊顿时染上一层酡红,又羞又娇。
石川悦司叹了一口气,“你叫什么名字”明明是一张冷艳的脸庞,他却又在她的脸上寻得一丝娇滴,到底是哪里错了呢
“呃”巽婷裳错愕的看着他,仿佛对他的话无法理解。
“我的保镖叫什么名字,我总有知道的权利。”他双手环胸。
铃木奈子只管把人丢给他,却自始至终没告诉过他,这个保镖叫什么名字,但是他总得知道得与他相处一个月的她姓什么叫什么。
“红叶。”糟了
巽婷裳话一脱口,才发现她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红叶值得令人玩味的名字。”勾起一抹冷笑,石川悦司冷冷的瞪着她。
“你别误会,我当然知道红叶这个名字红鹰堂主之前有用过,但那只是她利用我的名字去虎啸那边卧底,你千万别误会。”她镇定的解释,心里却是冷汗直冒。
她怎么说得如此顺口,竟把红叶这个名字又搬上台面。
希望他会相信她编出的谎言,否则她会很难下台。
石川悦司一双冷眸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好似要看穿她的谎言。
“我讨厌这个名字。”
“讨厌”
“被人欺骗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一双满是忧伤的眼眸盯着前方。
“你气红鹰堂主欺瞒你她身份的事吗其实她并不是故意的,她有苦衷”听他哀怨的口气,她心里更是不好受。
“她竟然连这个也告诉你。”石川悦司冷笑一声,“她是不是也在你的面前笑我愚蠢、笨得无药可救,竟然连她是卧底的人都没有察觉,还傻傻的去关心她、照顾她”
“不我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你怎么可以污篾她,这两年来她为了你,流”被他误解得如此厉害,她冲动的想解释,但所有的话却还是在理智前被拦下。
“怎么不说了,是不是说不下去”他挑眉嗤笑道。“任你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减少我心中的怨恨,我最恨别人欺骗我,她不应该骗我。”
“如果她亲自出现向你解释一切,你是不是就肯原谅她”她期盼的眼神中充满希望。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她”怨恨一深就再也无法拔起。
巽婷裳闻言踉跄的倒坐在沙发上。
“你这么恨她,连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肯给”
“她都已经嫁人了,岂会在乎我的原谅”他不知道自己说这话的语气有多酸。
似乎唯有秉持这样的怨恨,才能让他忘了那一段似有若无的感情。
“不,我”已来到舌尖的话语,在触及他忧怨冷然的眼神时,顿时化为蚊蚋之声,吞吞吐吐。
深沉冷淡的眼眸扫视过欲言又止的巽婷裳,他沉声说:“我要出去走走,别再跟着我。”
“你要去哪”
“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镖,连我去哪都得向你报告吗”石川悦司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颀长的背影给人一股孤寂、哀愁之感,凌迟着巽婷裳凄凉的心灵,但她记起自己的职责,尽责的也快步跟出。
宽敞的大厅中一片静默,一双冷寒的眸子盯着前方的人,狂肆的气息,不怒而威的带给人一股压迫感。
沙发后方站着表情肃穆的三个手下。
“石川悦司身边的保镖是台湾一个有名的黑道组织骛鹰会里派出来的人。”实一脸严肃的向石川壹成报告调查出的资料,不敢稍有怠慢。
“骛鹰会,他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乍听这个在台湾赫赫有名的组织,石川壹成不禁眯起一双危险的眸子,身上阴森的气息直逼实。
“根据我的调查,是石川悦司的未婚妻找上骛鹰会帮忙。”
“是她。”冷冷的,他的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看得四周的人不由得额际直冒冷汗。
“她叫红叶,根据调查,她的身手不凡,在骛鹰会里是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石川壹成随口猜测,“红鹰堂口里派出来的角色”
“是。”
“这么说来,骛鹰会已经摆明趟入这浑水,箭头已经光明正大的帮着石川悦司指向我。”他勾唇一笑。“去警告她,试一试她的身手。”
石川壹成以眼神示意,而跟随在他身边已有好几年的实立即明了他的意思。
“我会照办,你放心。”
“三天之内务必把这件事办好”
实恭敬的点头,退出大厅。
该死的
巽婷裳一双发火的眸子瞪着后照镜里的一辆车子。
打从她上车后,这辆车子就一直跟在她的车尾,但是已愈来愈接近石川悦司的家,她实在不明白车子里的人究竟想怎么样
难道就只是想跟踪她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车里面的人跟踪的技巧未免太烂了。
巽婷裳以为已经没什么危险,精神松懈之际,后方那辆车忽然瞬间加速,飞快地朝她的车尾撞来。
两辆车子在瞬间的碰撞,让巽婷裳的身子用力向前倾去,额头顺势撞到方向盘,幸好腰间的安全带止住她的前冲,才没造成更大的伤害。
她的额际突然浮现出一块暗红色,让一张白皙无瑕的脸庞出现瑕疵。
该死,她瞪向后照镜,顿时一股怒火冲上天。
巽婷裳想也不想的转动方向盘,以避开那人二度的撞击。
两辆车子在樱花道上追逐起来。
突地叽的一声,刺耳的煞车声划破空气,两辆车子相距不到一公尺,石川悦司的家就在她眼前。
巽婷裳坐在车里,一双精明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盯着后照镜。
原本以为对方会再有所行动,岂料那辆车竟然开始往后退,迅速的消失在她眼前。
巽婷裳双手转动方向盘,想追上前,但石川悦司却突然出现在她车子前,阻挠她的行动。
可恶,眼睁睁的让那个该死的家伙跑了。
巽婷裳眼眸闪动着两簇火苗,一口气怨气难伸,她愤怒的打开车门,娇小的身影停伫在石川悦司的眼前。
“你干么挡我的路”瞪着他,她怒火沸腾的斥问。
“追了也是白追。”石川悦司拧眉瞪着她额头上的淤伤。“该死的,你知不知道那人是故意挑衅、警告我,若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危险,而你竟然还在这边说风凉话”
那石川壹成以为他这么做,她红鹰就怕了,不敢继续这个任务吗
她可不是被吓大的
“就算抓到他,他也不可能供出一切,壹成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
“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做怎么知道。”
“没用的,壹成这两年来处处派人找我碴,偶尔也会失风,但因为他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纵使抓到人,也苦无证据,否则奈子何必去找骛鹰会帮忙,拖你下水。”
“这么难搞”巽婷裳拧眉,不悦的说道。“不过,他愈不希望我接近你,我愈要做给他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找骛鹰会插手管这件事,本来就是一个错误。”他不希望因为他的事,而让不相关的人丧命。
壹成的挑衅,已经摆明视红叶为眼中钉,或许他该找奈子商量一下。
石川悦司沉思的眼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巽婷裳。
“你瞧不起我的身手”她的问话充满火药味。
石川悦司顾左右而言他。“随我进来,你额头上有伤,我叫佣人为你擦药。”他转身走进屋内,不理会她一双发火的眸子。
依他与红叶相处的这几天,他已经将她的脾气、个性拿捏得准准,知道她一向吃软不吃硬,硬碰硬只会惹她更发火。
“我发誓等你上任后,就马上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