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此种种,自古以来,能够完成阖家阖族梦想,能替家人族人争气出头的例子,是远远不及将阖家阖族搞得天翻地覆、分崩离析的例子来的多的。
周家湾、漏斗湾,亦是正因为此,才这么多年始终没能立起来。族里头村里头没有读书人,也就没有能够说得上话儿的人,在十里八村不说不招人待见,却也没有甚的说话的份儿的。幸好枕山面水,不必因着guàn溉、水道之类的问题同周遭村落发生纠纷,这才勉强相安无事。
不过这些年来,自从秦家渐渐崛起之后,周家湾同漏斗湾一众乡邻们的日子,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在芝麻开花节节高的。
不吹也不黑,说到底,确实是沾了秦家的光。
就譬如之前秦家前前后后的又是翻新宅院,又是开河筑堤,又是新建保婴堂,一连几年,这么多基建工程需要人手,只要肯苦肯干,两湾里的劳力们就不怕赚不到铜子儿。
两三年下来,秦家这厢翻新了宅院,那厢泰半乡邻们也已将自家的小院修缮一新了。
待到后来,秦家又将祖田,还有陆陆续续购置的族田放出去给乡邻们佃种。稻种、肥料,一应都由秦家提供,甚至于还牵了几头牛来给大伙儿合用,乡邻们大多不用再为生计发愁,心也一下子就有了可以安放的地界了。
尤其这会子,乡邻们渐渐攒了些许的积蓄,有人活动心思,想要借着崇塘商埠的上风,做些个小本的买卖的,但凡求到秦家头上,亦是自来没有二话的。
不但会商借银钱,还会给人出主意,甚至于牵线搭桥。
乡邻们的日子都有了奔头,再加上真是眼睁睁地看着秦家一步登天的,最显著的变化,就是两湾里的上学率一下子更高了起来。
虽说这些年来上学率确实一直都在稳步攀升,可说到底并不是所有人家都能供家里大大小小的所有小小子都去上学的。
其实这样类似的事体,饶是在花椒前世,也不在少数的。
尤其一些偏远的农村,为了兄弟姐妹的学业,不知道多少正值学龄的孩子为此辍学的。
可时至今年,看着秦家百花齐放,乡邻们自是触动心肠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当娘老子的但凡能够咬紧牙关挺过去,自然不想亏待任何一个孩子。
所以打从今年起,白天行走在周家湾同漏斗湾,等闲是再看不到正值学龄的半大小子的。
倒是一大清早,还有黄昏时分,一拨又一拨的,到处可见或是放猪、或在打猪草、或背着柴草,或在担水的小小子。
这样的变化,其实是潜移默化的。
不管为了甚的,改变的绝不单单只是一时兴起的态度,而是将会慢慢根植于人心底的观念。
只不过,眼下还没有多少人能够真正意识到这一点罢了。
但对秦家一众长辈们来说,梦想是一颗畏光的种子,只有破土而出,拔节而长,才会有开出花儿来的一天。在此之前,除了坚持,别无选择。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丁香同香叶迟迟看不到小小子们的动作,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忽然又听到一声颇有些响亮的“吱吱吱”的蛐蛐叫声,二人俱是jīng神一震。
花椒也从沉思中醒过神来,丁香正好凑了过来,把声音压到了极低:“二伯他们也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香叶也点头:“今儿没有月亮,也不知道是甚的时辰了,怎的还不开始,四哥五哥他们还打算攻城吗?”
话音刚落,又传来一声仍旧显得有些突兀的蛐蛐叫声。
花椒动了动耳朵,心里头却觉得好似不大对头。
蛐蛐儿可不是这样叫的,家里头一众长辈也不是这么个叫法儿。
这会子因着天气的缘故,正是蛐蛐儿叫的最欢的辰光,哪有只叫一声的道理的。
还有家里头一干长辈们,秦连虎、秦连熊、秦连龙,还有陈师傅,虽然极其放纵他们,由着他们推演,甚至预演,甭管他们如何的天马行空,都只做旁观。虽然也会时不时的以这会子遍地都是的蛐蛐叫声提点他们一二,譬如刚才那一声蛐蛐叫,应该是二伯发出的,意欲提醒他们安静一些,预演也得有个预演的模样。但就好比刚才,从来只出声不出面,只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可花椒能分辨的出来,不管是音tiáo、响度,还是音sè,这都不是自家长辈发出的声音,也不可能是小小子们发出的声音。
大脑飞快的转动,花椒猛地抬头望天,仍旧一片墨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双手已经摸索着一把拽住丁香的胳膊:“三姐,你会学狗叫对不对,赶紧叫起来,好像有坏人!”
“啊?”丁香一愣,虽然看不清花椒的面目,却能感觉到花椒拽着自己胳膊的力道。
倒吸口凉气,赶忙“哦”了一声,咽了口口水,就学起了狗叫来。
因着秦老娘害怕狗,自家从不曾养过狗!
堡墙上下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狗叫声给惊动了。
长辈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警戒,纷纷往南墙跑。
小小子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知道又是哪个兄弟在逗大伙儿玩了,还有丁香,她也挺会学狗叫的……
可随后就慢慢感觉到不大对头了,毕竟家里头的小小子小丫头就算要逗大伙儿,也不会没来由的学狗叫。更何况就算他们没有养过狗,也能听出保持着中音tiáo的持续性急速吠叫声中带来的警讯。
难不成弄假成真了?
一时间,所有小小子又兴奋又紧张,瞬间进入了备战状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