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秦家要将家里上好的土肥水浇田地出佃,尤其是听说了秦老爹提出的在理要求,同宽厚的佃租分成的情况之后。
饶是老舅公,都打心底有些心动的。
老舅公家里头虽然从来没有佃过田地耕种,可他也是十里八村有头有脸的人物,常在世面上走都的,市面上的大致行情还是知晓一二的。
出佃田地,主家出田,佃户出力,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而在崇塘或是莲溪来说,佃租基本上是以二五分成为主的。
这是南地普遍存在的分租形式和基本的比例,却是要比北地略少一些的。
但落到实处,因着因人而异和因地制宜的缘故,佃租在此均分的基础上,其实也是各有变通之处的。
比如说,有的主家佃户会提前议定每年的粮食柴草俱是颗粒均分清楚,有的主家佃户则会在均分的基础上,再按年主佃两家lún流提供籽种,有的则是佃户出种出牛,收获之后主佃两家粮草均分,有的主家则会提出去除籽种田税后,主佃均分……
还有的因着佃种荒地的缘故,主家会特别容情,言明开种的头一年,不分粮草,第二年上一九分成,第三年上二八分成,第四年上三七分成,而到了第五年上,荒地已经开种成熟了,自然就要按着常例来均分清楚了。
不过不管以上佃租如何变通,到底俱都没有脱离开二五分成的比例,已经可以算是比较厚道的主家了。
而作为不但要看天吃饭,还要看人吃饭的佃户来说,若能碰上这样的主家,也算是走了高运了。
而实际上,如今好些个主家真是极尽jiān诈,真是想尽一切办法从佃户身上榨出油来的。
压低佃租这是最为直接的。
却不是明堂正道的因着佃户住着主家房舍,或是用主家的牛、种耕种的缘故,也不是所种作物耗工费力的缘故。
而是直接爱种不种。
不过更多的还算要点子脸面,却是用尽小巧。
比如说,按着常例,主家纳租一般都是只纳秋禾的。
像是麦、豆、油菜这类冬天播种的春花作物,通常都是不消纳租,都归佃农自有的。
可偏有一些个主家,既要收米租也要收麦租豆租的,甚至于只要他家地里种出来的,管它甚的,俱是一样的按产物交租,有的还能略有折让,有的却是半点不肯容情的。
不容情还则罢了,有的主家更是打的好算盘,眼珠子盯着行情转,每逢银钱有所增值的时候,还会要求佃户将租粮甚至柴草的都折成租金来纳租。
更甚的,还有主家要求佃户提前交纳押金的,俗称就是“扯手”,佃户只有在交清扯手之后,方能上田种地。
还有些主家,虽说在签订佃契之前就会约定好丰不增,歉不减。
可实际上,事到临头,到底还是增者多,减者少的。
而佃户遇上灾年的,日子本就艰难无比,再碰上这样的恶霸主家,却也只能鼻子一捏。
没办法,谁敢同主家硬来,哪个不怕被主家夺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