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兴头头的爱娘真个觉得这可真是天上掉下馅饼来。
还正好砸在了她面前。
不捡都对不起自己的。
虽说红枣姐妹实在不出挑。
八字不晓得,运道不怎的,长得不体面,俱是一张苦瓜脸,看起来也不是甚的聪明人,脚上的烂泥还没洗干净。
更何况,年纪还这样大了。
人家也总得思量思量养不养的家不是。
细算下来没一桩合人心意的。
说实话,饶是她都瞧不上。
可这样说来,她们姐妹的运道其实还是不错的,毕竟有秦家这尊靠山在不是。
话说背靠大山好乘凉。
这桩事儿若有秦家帮着背书,这一桩桩一件件不合人意的条件,也就再不是甚的难题了。
而在秦家来说,少养一个丫头少出一注嫁妆,虽则算不上甚的,可关键还能攀门阔亲戚呀,这哪有不情愿的道理的。
是以爱娘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只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四角周全,再挑不出丁点儿的差错来的。
唯二需要考虑的,一是究竟该问人家要多少银子才上算,再一个么,就是究竟该把哪一个臭丫头抱出去。
石榴是给秦家留着的,剩下三个,最好自是老幺的。
才七八岁,刚刚记事儿的年纪。
丫头片子嘛,有新衣裳穿,有两样果子吃,想来应是养的家的。
可她这心里头,又想把行二的那个红枣抱出去。
那死丫头,到底年纪大了,真不是省油的灯。
每每看她的眼神,那真跟淬了毒似的。
留在家里,早晚是个祸害。
只年纪太大了,好像都十二三岁的年纪了,说起来都能嫁人了。
也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的。
可养不家也有养不家的好处呀,往后也不至于还得费尽心力的同她解释养恩再是不及生恩重的道理的不是。
思来想去的,就同袁氏道:“姐姐您想想,养恩不及生恩重,就算抱出去了,可姑娘总是您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一则,说到哪去都是您占理的,何况咱家姑娘也不是不孝顺的孩子……到时候咱家大姑娘嫁去了秦家,二姑娘又成了巾帽铺的富家姑娘,底下两位姑娘的姻缘,还能出甚的差错,怕是上门提亲的媒人都能踏破门槛的……”
袁氏虽说难得出门,可如今的周家湾已经不比以往的周家湾了。
因着溪埂再三加固畅通无阻,再加上水碓磨坊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运转的缘故,日(日)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尤其是秦家门前的这一亩三分地,尤其一到夜饭时辰,就满是周家湾漏斗湾端着饭碗过来吃饭谈天的老少爷们。
崇塘的新鲜事儿,自有一句两句的刮进耳朵里。
可到底听过就罢,何曾想过这桩笑话会同自家扯上关系的。
袁氏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如何能叫旁人娘。
更何况那家人家到底存的甚的心,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