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家学是方家时代相传氏族、家族教化子弟的学堂。据说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了,名头响彻南地。可百余年间,方氏家学虽然附学者趋之若鹜,却从来没有扩张过规模。学中学额有限,对于外来附学的子弟要求很高,一定要有族人的具保并通过考核方能就学。对于本族的子弟,要求也一样的严苛。每年除了大大小小的月课、季考之外,还会在年底安排岁考。饶是本族的子弟考核不过,都会被丢回去回炉重读,次数累计到三次,甚至会被直接革出家学……”
花椒八月半那晚的一句“想进步吗”,让大堂哥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谁不想进步,他当然也想!
有句话怎的说的,宁做jī头,不做凤尾。
可在他看来,宁做凤尾,不做jī头。
当然,他并不觉得“jī头”有甚的不好的。
“jī头”不回会永远都是“jī头”,“凤尾”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凤尾”。
可人各有志。
他想进步,想成为更加优秀的自己。
自然向往更加优秀的氛围、更加优秀的先生,同更加优秀的同学。
而且据他所知,方氏家学的教学方式素来以启发诱导为主。
提倡学生自学,博览群书,或者根据爱好能力各有专jīng主修一书。先生讲学也只是提纲掣肘地给予学生提示,再由学生自己提出疑难,先生做针对性的指导,授道解惑。
学术争鸣的气氛非常活跃,学风甚浓。
同当下大多数学塾只知道按图索骥或是纸上谈兵,把书越读越死的教学方式是大不相同的。
这也是他心生向往的缘由之一。
只与方氏家学中活跃轻松的课堂气氛正相反的,却是家学中严苛到了骨子里的各项学规。
家学里除了要求学生举止整齐严肃、服食宜从简素、日讲经书三起、日看纲目数页、通晓时务物理,参读古文诗赋、读书必须过笔、会课按时蚤完、疑误定要力争……还有严苛的考核制度。
大堂哥一壁说,一壁盯着花椒越瞪越大的眼睛。
花椒确实已经听傻了。
那些个整齐严肃的学规还则罢了,花椒都能接受,却万万没想到方氏家学的考核制度竟如此之严苛。
盯着大堂哥紧紧抿着的嘴chún,一贯机敏的花椒都没发现异样来,还拽着大堂哥的衣袖傻傻地问道:“那怎么办?”还道:“大哥,你可得努力呀,可不能叫人扔回去回炉!”
大堂哥看着花椒皱成一团的小脸,却再是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花椒这才渐渐回过神来。
看着大堂哥笑得前仰后合的模样,不禁扁了扁嘴,鼻子里喷气,拽着他的衣袖嘟囔道:“大堂哥也学坏了!”
花椒长到七岁,小时候还装哭过,可掉脸子发小脾气,大堂哥还是头一遭见,更是觉得有趣极了,手指头蠢蠢欲动,又拧了把花椒气鼓鼓的腮帮子。
跟揣了个熨斗似的,瞬间就把皱巴巴的小脸给熨平了,太好玩了,又伸手拧了两把。
直接把花椒拧的炸了毛,一蹦三尺高,三下两下的就拽着大堂哥的衣裳爬到他背上,圈着他的脖子恨不得咬上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