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娘颌首低眉、目不斜视地道出这番话儿。
只话音刚落,她已是察觉到无数道灼灼目光射向了自己。
饶是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仍旧不禁心中一跳。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屏声敛气,须臾的工夫,好似已把秦老娘与周遭的一切剥离开来。
一道过来青云山房,正站在门侧的袁妈妈与俞阿婆俱是愕然,只俞阿婆惊愕之后冷汗直冒,看着秦老娘的目光是满心的惴惴,又不免后悔的想给自己一耳光。
而袁妈妈却皱起了眉头,偷偷瞥了一眼自家太太,就见她嘴角含笑,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就连眉眼都没有动一下,心中又生起了几分疑虑来。
可她敢偷觑自家主子,却看都不敢看方老夫人一眼。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掩去了嘴角眉梢的情绪。
一屋子的人,心思各异,有的冷眼旁观,也有另眼相看,却大多已然修炼到了七情不上面的地步了。
只要方老夫人,听了秦老娘这话,早已修炼到家的面上竟流露出来两分怔愣之sè来。
她这个身份,又活到了这个岁数,走到哪儿都被人供着,身边来来去去的都是耳朵鼻子都会说话的人jīng。已是多少个年头未曾见过这样直白浅显的心思了,就连她自己都记不得了。
自然不会反感,甚至于还有两分欢喜的。
这世上的人不怕不聪明,就怕太聪明,她实在是怕了那些个自诩聪明的聪明人了。寻寻常常一句话揣测来推敲去的,一来二去竟能翻出十七八个的花样来,正经工夫都花在这些个狗pì倒灶的事儿上了。
再看向秦老娘的目光就更多了两分亲切了,不禁向她温声道:“不要紧,不要紧,这算个什么事儿,你家去后只管种这白芹就是了。”说着又道:“这样,到时候不管你种出多少白芹来,都给我留着。你有多少,我要多少,你且安心就是。”
……
万万没想到困扰了一家子的难题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的迎刃而解了,饶是一贯老成持重的秦老娘在这一刻都不免有些云山雾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