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听说家里已是大致收拾好了,又嚷着要家去,大伯娘只是不允。
虽说小孩子家家的干点活累不着,他们也不是惯孩子惯到没边儿的人家。可自家虽然已是有了几分模样了,村里头好些人家却还未收拾起来,仍旧一地的狼藉,如何就能家去。
丁香委屈极了,一直怏怏不乐。再看几个小小子,相较起来就显得有些没心没肺的了,竟已跑的一个不剩,俱是撒欢儿去了。
其实就在几天之前,在长辈们决定回家看看景况如何再做打算的时候,这些小家伙们却是比现在的丁香还要难过的。
实在俱是想家了。
况且经此一事儿,几个略大的都觉得自己已经是大人了,之前保卫崇塘的时候哪一个不曾出力的,怎么到了这会子,洪水都退了,又把他们当做小孩儿看待了呢!
没一个服气的,或软或硬的抗议了好几回,可都被无情镇压了。甚至于领头闹事儿的四堂哥pì股上还挨了秦连熊好几巴掌,看得杜氏直喊“该!”
自是委屈的不得了的。
只这几天上,随着洪水彻底退去,日头又照常升起。原还躲在家中的一众百姓们纷纷开始走出家门,街面上渐渐人来人往起来了。而南北大街、东西横街上的许多店铺在经过简单的修缮之后,俱也陆续开张了。
不过三五日的光景,沉默了数月之久的崇塘镇就又有了两分往昔的风采了。
看着大街上一溜迎风招展的崭新店招,店内头柜伙计依次站立,若不是这会子各家柜台里的货品还都不曾摆全,说不得就要恍惚之前的洪水汤汤是不是梦一场了。
外头这样热闹,头一天上,秦老娘还拘着他们。
到底不是本地民户,走出去也没人认得,生怕闯祸儿。何况外头究竟怎么个光景,他们坐井观天的,哪里看得明白。秦老娘这辈子都谨慎惯了,觉着还是把这些个孙男娣女的搂在身边,才能安心。
只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的秦老爹就带着秦连熊去隔壁巷弄打牮,秦老娘对他们的看管也就慢慢放松下来了。
都是田间地头跑惯了的孩子,就这样关着,不但一个个小子浑身长刺儿似的坐立不安,秦老娘自己看着他们来来回回的在自己眼前晃悠,也不自在。
虽则不许上街,却也由得他们走出院门,巷弄里跑一跑了。
已是许久没有这样敞开玩过了,这些个小小子可都憋坏了,出了门就开始撒欢儿。秦老娘不许他们上街,他们也不用上街,就跟着秦老爹后头看牮屋,又同刚刚认识的小伙伴们往巷弄里钻。
那么些个明巷小巷暗巷的,七拐八拐看不到头,虽不如上山下水玩得痛快,却也尽够他们跑的了。
而这些个小小子们这会子只求能走出家门,哪里还计较这许多的,能跑能跳就心满意足了。